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陈九熟悉而带着急切的声音:“老板?!是您吗?您们现在在哪儿?林风那小子在神隐山脚等得都快上蹿下跳了,一直联系不上你们,都快急疯了!”
林风……是了,我们让他在神隐峰外围接应。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我们直接被杨戬传送到虚空前线,根本没机会通知他。想必他在那边苦等了许久。
“九哥,”我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询问,声音疲惫,“我们回江城了。没事,让林风从神隐山撤了吧,辛苦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陈九显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语气中的异常,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立刻应道:“是,老板,我马上通知他。您……现在在哪儿?我立刻过去?”
“在小院。你过来吧,开车带我去个地方。”
“明白!十分钟就到!”
挂断电话,我抱着那叠衣物,坐在院子的石阶上,静静地等待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但丝毫无法驱散我心中的阴霾。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院门外。陈九急匆匆地推门下车,他依旧是一身得体的西装,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风尘仆仆。
当他看到坐在石阶上、抱着衣物、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顿住了。他的目光又快速扫过院子里沉默不语的齐天、苏雅和黑疫使,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氛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陈九是暗河的大管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人精,他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而且,是那种天塌地陷级别的大事。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没有像往常那样恭敬地问候,而是压低了声音,带着无比的慎重问道:“老板……您……没事吧?诸位……这是?”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的关切和担忧,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九哥,辛苦你跑一趟。带我去山上吧。”
陈九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衣物上,又联想到我要去的地方,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悲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确认,但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
“……是,老板。车就在外面。”
他什么也没多问,转身为我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我抱着赵云的衣物,坐进车里。陈九关上车门,小跑着坐上驾驶位,发动了汽车。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汇入城市的车流。
车内一片死寂。陈九专注地开着车,但通过后视镜,我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泛红的眼眶。他或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我们又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人。
车子穿过喧嚣的市区,驶向越来越安静的市郊。窗外的景物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房屋、农田,最后是起伏的山峦。
终于,车子在那座熟悉的山脚下停了下来。这座山并不高,也不险峻,甚至有些普通,但因为长眠着三位老友,在它在我心中,有着特殊的分量。
“老板,到了。”陈九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嗯。”我应了一声,抱着衣物下了车。
陈九也立刻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折叠工兵铲,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没有说话,一前一后,沿着那条被杂草半掩的、熟悉的小径,向山上走去。山路蜿蜒,脚步沉重。每向上一步,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当年带着项羽刘邦的尸身在此安葬,又将许仙的衣冠冢立在一旁……
如今,我又要在这里,为赵云添上一座新坟。
命运,为何总是如此残酷?
来到山上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三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土坟包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坟前没有华丽的墓碑,只有几块粗糙的石头作为标记,显得格外朴素和寂寥。仿佛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名字,最终都归于了这山野之间的平静。
我走到许仙的衣冠冢旁边,那里还有一小片空地。
“就是这里了。”我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陈九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陈九默默地将工兵铲递给我,然后退后几步,垂手肃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
我接过铲子,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我看着脚下松软的泥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铲子狠狠地插进了土里!
“噗——”
泥土被掘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顶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我没有动用任何神力,就像最普通的凡人一样,一铲,一铲,用力地挖掘着。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混合着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滴落在新翻开的泥土上。
每一铲下去,都仿佛挖在我的心上。赵云的音容笑貌,与他初遇时的戒备,并肩作战时的信任,日常相处时的轻松,还有最后那决绝而温暖的笑容……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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