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陆青黛的吩咐,外头的御林军在吉和的指挥下,整齐地列队在一旁,个个身姿如松,一手持盾一手紧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齐齐的注视前方。
“都把腰板挺直了!”吉和尖细的嗓音像把薄刃,“青黛大人要听破阵曲,哪个要是唱错半句…”他故意没说完,看着这些年轻面孔上沁出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御林军们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陆青黛这个名字不仅仅在百姓之中如雷贯耳,在他们心中亦是如此。
年少初识道理之时,就曾或多或少听说过她的事迹。
娘子大义,可慧极必伤。
不少人都是想要追随她而使劲的往上爬,只想争取一个同倾慕之人见面的机会。
如今得以在青黛大人面前露面,个个都鼓足了劲要表现好。
中军营帐内,陆青黛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矮榻上,莹白的脚从裙摆下露出一点儿,被放完木桶回来的谢渺然握在掌心,一点一点的给她换上新的鞋袜。
帐顶悬着的青铜灯盏投下摇曳光影,将她偏头注视谢渺然的半边脸庞镀上暖色。
帐外忽然响起整齐的踏步声,鼓声,刀剑破空声。
数百双军靴的踏步声震得中军营帐的门帘都掀起一道利落的弧度,桌案上的茶盏也微微晃动着,渗出水来。
起势——刀出鞘,声裂空
领唱的校尉横跨一步,右手按刀,左手猛然高举,如令旗挥落——
腰刀同时出鞘,寒光如雪崩倾泻,刀刃交击,铮鸣震耳。
刀锋斜指苍穹,将士们右足重重踏地,震起尘沙飞扬。
这一声吼,如惊雷炸裂,惊得营帐外战马嘶鸣,铁甲碰撞声如暴雨倾盆,轻易就激发了人的血性,叫人听着这曲调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身旁击鼓的御林军将士的鼓点密集,歌声陡转,将士们左手持盾,右手挥刀,刀背猛击盾面——
“轰!轰!轰!”三声盾击,节奏如战鼓擂动,每一声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盾面震颤,刀光闪烁,将士们身形随歌声起伏,如浪涛翻涌。
歌声再起,将士们霍然起身,刀锋划破夜色,身形如鬼魅般交错换位。
刀光织成银网,步伐如战阵冲锋,时而突进,时而回旋,刀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唱至“古来征战几人回”时,人群骤然背靠背围成铁壁,刀尖向外,寒芒如荆棘丛生,杀气凛然。
掀开中军营帐,陆青黛缓步走向中间的高台,她还是那一身荆钗素裙,衣袂飘扬间却觉得宛如神女降世,从容平淡的走上台前,挥手让人将莫统领和他带着的那十几个兵都压到台前。
“军规严明——”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淫妇女,此为奸军,犯者斩之。”
“窃人财物,以为己利,乱民作物,此为盗军,犯者斩之。”
“现在即刻,斩立决。”
她的话刚落音,手持大刀跟随而来而陆青栩和罗统领以及十来个御林军就齐齐刀落,猩红的血液喷洒的他们脸上身上都是。
陆青黛在他们动手之时眼都不眨的往下走,裙角和脸上也被血迹沾染上,血珠在脸上缓缓滚落,本就精致的眉眼随之活色生香,更添几分诡谲之美。
云郡的守军已经被这场面给吓住了。
本来御林军在面前这般士气恢弘的演绎一番就已经够有印象了,谁曾想他们一番排场过后,这些人说斩就斩啊!
还有那位右副都御史,站在平王身侧,他们平王殿下连气势都弱了几分!
刚还在营帐里头醉生梦死的几位将领看着脸上刻着王八二字,就这样尸身分离的莫统领,脸色都白了。
陆青黛抬手去碰脸上的血,一边抚摸一边瞥向程修齐,又看向两侧云郡的守军,微微勾唇,开门见山的直接就将目的说出来。
“本大人今日前来,除了看云郡守军的军纪,还是来整治云郡这两年的案子的。”
“此刻,我给尔等一个从轻判决的机会,只要你们将违反的军纪一一报出来,本大人可以酌情轻判,即便你们所犯之事要斩首示众,本大人也会安顿好你们的家人族亲。”
“可要是今日不站出来,那等本大人一一查出来了,你们就不要怪本大人不客气了。”
“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时辰。”
兰茵兰芝很自然的搬了椅子过来,陆青黛施施然的坐在后头,瞧着那些个云郡守军,笑的蔫坏。
没人敢踏出来。
也有人抱着些侥幸心理。
譬如,这两年仗着身份在欺压了不少村民,强占了数位良家女子的副将。
他离的位置比较靠近,低声嘟囔抱怨的话被听的一清二楚。
“她一个娘们唧唧的,不过仗着太子在背后撑腰,还真当我们怕她啊!”
话音刚落,他就被陆青栩给一脚踹到了中央。
他当即就要拔出刀来直指对方,他身后的士兵看着他的举动,也下意识的要跟着拔刀。
“郭副将若是不怕我,为何不敢大声言语?”陆青黛任由面上的血流着,看着底下有所动作的一部分人马,笑着开口,“哦对了,提醒你一句,如今我才是这军中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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