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舒窈柳眉一蹙,容色瞬时一凛,朱唇轻启:“实有一事,棘手非常,臣妾断不敢擅专,且此事关乎贤妃与二公主,还望皇上亲裁。”
言罢,她款步上前,接过田汐手中药碗,玉手漫不经心地一挥,田汐望了皇上一眼,悄无声息地隐没于殿角阴影之中。
赵宵廷微微抬手,似有千钧之力,示意薛舒窈将药碗置于一旁,深邃如渊的眼眸凝视着她,静待其言。
薛舒窈眸光流转,似有秋水盈盈,直言道:“臣妾深知皇上心怀仁厚,或怨臣妾将身怀六甲的贤妃囚于冷宫。然臣妾亦有难言之隐,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为保皇家清誉,彼时臣妾实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左右为难。今特请皇上明示,以解臣妾之困。”
赵宵廷剑眉微挑,眼中似有雷霆隐现,不怒而威道:“究竟是何事,竟令皇后如此踌躇?且细细道来。”
薛舒窈轻咳一声,以帕掩口,清了清嗓子,娓娓而言:“臣妾前番将贤妃罚入冷宫,不过是为平息众议,以正宫闱。臣妾素知皇上宅心仁厚,不忍加罪于后宫嫔妃。然臣妾既司掌后宫,理当遵循祖宗成法,以宫规论处,否则何以服众?臣妾本欲待皇上龙体痊愈,便赦贤妃出冷宫。只降她位份即可,岂料,闻其身边宫女回禀一事,臣妾顿觉此事复杂异常,实不敢擅自做主。” 语毕,她黛眉紧锁,面露忧色。
赵宵廷面色微沉,不耐道:“但说无妨。”
薛舒窈神色凝重说道:“臣妾斟酌再三,觉着兹事体大,实在不宜旁人听闻,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言罢,她抬眸望向赵宵廷,目光中透着几分神秘与恳切。
赵宵廷眉头微微一蹙,凝视着薛舒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却也未多言语,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缓缓抬手,朝着殿门方向挥了挥。冯敬中会意,立刻弓着身子,脚步匆匆,将殿内一众侍从、宫女有条不紊地引了出去。一时间,空旷的大殿内,唯余皇上与皇后二人。
薛舒窈臻首微垂,朱唇轻启,声若蚊蚋般轻声说道:“贤妃身畔有个名曰雁蓉的宫女前来禀明,言及贤妃腹中胎儿,并非…… 并非皇上龙种,竟是宫外男子血脉。先前秦嫔与贤妃遭禁足之时,二公主曾往探视两回,二公主将那宫外男子乔装成宫女,悄然带入宫中。
皇上平日对二公主宠爱非常,臣妾念及于此,便对她探望禁足嫔妃之事未多阻拦。谁曾想,竟引出这等惊天祸事。后来贤妃又买通林太医,为其有孕之时日多加隐瞒,明明只有一月孕期,却谎报为两月有余。”
言至此处,薛舒窈螓首愈发低垂,似是愧疚难当,继续说道:“然如今事已至此,皇家血脉,岂容有污?此风若长,必将乱了宫闱之序,坏了皇家声誉,损了祖宗之德。臣妾深知后宫管理不善,难辞其咎,已然亲手抄录数十卷经文,送至华严寺交予住持,祈愿能稍赎己罪。还望皇上圣裁,以正宫闱。”
说罢,薛舒窈再次福身,眼中似有秋水含悲,眉梢间尽是忧虑之色。
赵宵廷闻此言语,龙颜大怒,喝道:“大胆!” 尾音悠长,其震怒之意如狂风骤起,席卷殿中,“皇后,且将此事细细道来,可有证据?”
薛舒窈盈盈下拜,轻声应道:“启禀皇上,贤妃身畔宫女雁蓉现于殿外候旨,皇上若欲彻查,臣妾即刻传她入殿。”
赵宵廷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遂颔首道:“传。”
冯敬中侍立殿门之侧,闻得圣意,赶忙趋步向前,言辞恳切道:“皇上,龙体尚未痊愈,仍需将养。此事不妨稍缓,那宫女既在宫中,料也无法遁逃。待皇上龙体安康,再行审讯,岂不更好?”
赵宵廷闻之,龙躯剧震,怒目圆睁,斥道:“朕尚在人世,尔等一个个竟敢如此忤逆?” 言罢,一阵剧烈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咳将出来。
皇后见状,急忙上前,玉手轻拂皇上后背,温婉劝道:“皆因臣妾失言,惹得皇上龙颜动怒。臣妾这便去处置那宫女,叫她从此闭口,绝不再扰皇上清宁。” 说罢,作势欲往殿外走去。
赵宵廷强抑咳嗽,喘息道:“且慢,宣那宫女进殿。”
冯敬中引着雁蓉,进入内室。雁蓉才一觑见皇上,便 “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连连以额叩地,泪如雨下,悲声泣道:“皇上,奴婢万死不敢卖主求荣啊!实因此事干系重大。奴婢也曾屡屡苦口婆心规劝过贤妃娘娘,切莫踏上这等险途,奈何娘娘执念过深,一心只盼着重获圣宠,妄图跻身后宫高位,进而助力四皇子入主东宫,这才铤而走险,铸下大错啊。”
赵宵廷慵懒地靠于锦缎软垫之上,双眸仿若寒星,灼灼凝视,冷然开口:“究竟是何方狂徒,竟敢将宫外男子私携入宫?”
雁蓉螓首低垂,不敢抬眼直视天颜,怯生生地应道:“回皇上,乃是二公主悄悄将人引入长春宫的。起初,奴婢全然不知其中隐情,二公主把那男子乔装改扮成宫女模样,而后遣散了长春宫一干侍从,她与那男人还有娘娘独留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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