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抬起眼眸,望着允泽,手缓缓摸向他的鼻梁、嘴唇,气若游丝地说道:“妾身能死在三爷的怀里,是妾身的福气,妾身走后,三爷如实同妾身双亲禀明缘由,妾身也已手书一封,妾身死后,让春山送去王府,想来父母不会怪罪于你。往后三爷,多多保重,妾身先行一步了......。” 说罢这些话,王瑜手一软,身子一松,已然没了气息。
允泽抱着王瑜,轻轻将她放平,唤来崔义娟和春燕,帮忙为王瑜梳洗。
平月此时听到正房内哭声,身中剧毒,躺在榻上的她,也心存死志,挣扎着爬起来,走到王瑜所在房间后,一头栽倒在地。
春山忙将她扶起,平月望着允泽说道:“三爷,还请您答允奴婢一件事,待奴婢死后,请将奴婢与小姐葬在一处,下辈子奴婢还要伺候小姐。”
允泽点头道:“好。”
平月疾步趋近王瑜身侧,眸中泪光隐现,柔声道:“小姐,且容奴婢片刻,奴婢这便随您同去。” 言罢,伸手探入袖囊,取出一把银剪,寒光一闪,决然向心口刺落。
刹那间,血花纷扬,平月娇躯绵软,徐徐倾颓。周遭众人见状,惊呼声顿起,乱作一团。
允泽仿若木雕泥塑,双眸圆睁,怔愣原地。眼睁睁瞧着平月香消玉殒,那刺目殷红汩汩涌出,须臾间便漫染了地面。
待妥善安置了王瑜与平月尸身,春山不敢有丝毫耽搁,快马加鞭将书信呈至王府。王璬与夫人齐氏阅信后,脸色骤变,匆忙备车,直奔田庄而来。
一路上,齐氏以帕掩面,泣不成声:“老爷,我苦命的瑜儿啊,怎就遭此横祸?”
王璬面色铁青,紧攥双拳,沉声道:“且到庄上看过究竟再说,我定要彻查此事!”
马车疾驰,不多时便至田庄门前。王璬与齐氏未及等仆役搀扶,径直跃下,大步迈入庄内。所过之处,皆是血腥之气,齐氏脚下一软,险些昏厥,幸得丫鬟扶住。
齐氏在内室见到已逝的王瑜,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王璬强压怒火,喝问道:“庄上管事呢,究竟发生了何事?把详情一一道来!”
春山匆忙上前,躬身行礼,声音略带颤抖:“大人,小姐此前已将庄上众人尽数遣散,还望大人移步入内,容小的细细禀明。”
王璬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目光如霜刀般扫过屋内寥寥数人,寒声下令:“此间所有人,原地待命,不许擅动分毫!待本官查明真相,但凡稍有牵连者,定不轻饶!”
此时,允泽仿若被抽去了三魂七魄,呆呆地立在一旁,眼神空洞无神。王璬眼角余光瞥见,顿时怒焰滔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允泽衣领,怒目圆睁,厉声斥道:“你这混账东西!我将女儿交予你,她怎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允泽身形一晃,嘴唇嗫嚅,半晌才喃喃低语:“我…… 我当真不知此前发生何事,今日凌晨得到信,匆匆赶来……”
王璬冷哼一声,嫌恶地甩开他,转头望向夫人,语气稍稍缓和,却仍难掩悲痛:“先带瑜儿回林府,将灵堂布置起来,我定要将那幕后黑手揪出,碎尸万段!”
允泽嘴唇微动,轻声道:“王瑜临终之际,留下遗言,说要将她与这庄子一同付之一炬,再把骨灰葬于灵湘寺周边梅林之中。”
王璬听闻,心中仿若被重锤猛击,一阵剧痛袭来,他强撑着心神,伸手指向春山,沉声道:“你,随我进来。”
春山垂首,亦步亦趋地跟着王璬踏入室内。良久,二人才缓缓踏出屋子。
王璬径直走到允泽面前,目光灼灼,开口道:“瑜儿可曾交予你一封信函?在何处?”
允泽仿若梦游之人,木然地伸手入怀,摸索片刻,掏出一封素笺,递向王璬。
王璬双手微颤,接过信函,迫不及待地展开,目光急切地扫过信上内容,须臾间,泪水夺眶而出,那压抑已久的悲恸如决堤洪水,汹涌而出,令闻者落泪,观者伤心。
他身形摇晃,若不是身旁春山及时扶住,险些便要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