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手示意衙役,铁锁链哗啦声响彻庭院,"押往顺天府大牢,待本官细细拷问后再行定罪!"
曹宾手里的酒杯 "哐当" 落地,月光掠过习松腰间的金牌令箭,正照见石桌上未冷的残羹与倾覆的烈酒,那酒液渗进青砖缝里,倒像是晕开了一滩凝固的血渍。
林景泽款步近前,附习松耳畔低言道:"圣上有旨,甘府暂且按兵不动,免得打草惊蛇。"
习松目光掠过二人,缓声接话:"依下官之见,不如将其羁押于刑部大牢。镇国公虽已薨逝,然其胞弟现居刑部尚书之职,加之薛成捷薛大人乃圣上亲舅,定能深谙圣意。况且刑部牢狱较之顺天府大牢更为固若金汤,消息断难外泄。"
林景泽颔首道:"林某亦是这般打算。今日能得大人鼎力襄助,方使此案得以速结,林某心下不胜感激。"
习松抚须笑道:"说起来,倒是下官该谢林大人出手拿下凶徒才是。到底是少年英锐,心思机敏更胜我等老朽啊。"
林景泽闻言谦然拱手,眸中含笑道:"大人谬赞了。不过是些微末小技。若论朝堂经纬、处世权衡,我还需多向大人请教才是。"
黄坚目露凶光死死剜着林景泽,声若淬冰:"好个阴狠毒辣的手段!竟假扮甘府二公子,从我兄弟口中套取内情。也怪我二人见识短浅,未曾见过钟鸣鼎食之景,错将你这冒牌货认作甘家子弟,当真是瞎了眼!" 说罢狠狠啐了一口,额角青筋因怒意突突直跳。
林景泽忽而冷笑一声:"你二人谋杀许海波时,可曾有过半分善念?他见你等衣不蔽体,好心收留你们在铺子里当差,却不想引狼入室 ——"
靴底碾过斑驳树影,林景泽缓步逼近,寒声道:“阁下竟称错认林某为甘二公子是‘眼浊’?依我看,自你兄弟二人谋财害命那日起,便已黑了心肝,盲了双眼 —— 许海波临终攥着的汗巾残片,正与你身上之物纹路相合,他临死前可有苦苦哀求于你?你可动摇过半分?”
言罢,将泛黄布帛在黄坚眼前晃过,残边裂痕与黄坚腰间汗巾严丝合缝。
黄坚瞳孔骤缩,强作镇定思索脱身之策。曹宾却早已两股战战,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小的将赃银尽数奉上,家中八旬老母还盼我归家…… 再说我二人失踪,甘府定会生疑,此事便要败露啊!”
林景泽冷笑着拂袖:“你倒算机灵。只是你等亲眷,本官早已妥当安置 —— 特命人在街坊间宣扬,说你们不日便要衣锦还乡,此刻怕是已‘荣归’兰州故里了。”
话音未落,曹宾面色惨白瘫倒在地。习松沉声道:“塞口束首,即刻押解入刑部大牢!”
林景泽拱手道:“两辆马车,此刻正候于垂花门处,请习大人移驾。”
习松颔首赞许:“林大人思虑周详,下官就此告辞。” 言罢,衙役押着面如死灰的二人,踏着满地碎影往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