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不断地把三房的消息传回漻园。
三太太被救醒,挣扎着爬去七小姐荀璐的卧房。荀璐伤及肌肤的毒性未除,刚中了缧克蔓,头被砸伤引发高热,如今又被周氏喂下假茴香熬煮的毒汤,一直昏迷不醒。
蒋老大夫再次进了葳蕤院,周氏甚至从内院一路嚎哭着去了前院酕醄斋,求老侯爷请来乌老太医。
对于荀璐的状况,无论是蒋老大夫,还是乌老太医都摇头叹息。
知道荀璐命悬一线,赵荑没什么懊悔同情。虽说人命大于天,可荀璐有今天,都是她和周氏作出来的。
母女二人不打赵荑的主意,不谋算五皇子,极可能拖了侯府所有人陪葬,赵荑不会下伤及荀璐肌肤的药;母女二人不谋害赵荑,赵荑不会反手把缧克蔓用到荀璐身上;母女二人不意图毒杀孩子们,赵荑不会把假茴香扔回三房小厨房。
至于荀璐外伤引发高热,那完全是周氏自己的错。想制住发狂的荀璐,什么法子没有?周氏不过怕自己衣不蔽体,失了名节,为求自保而慌不得法,伤了自己女儿,如何怪得了旁人!
《尚书·太甲中》有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huàn)。”周氏的母女死活,于赵荑而言,不过天道轮回,风过无痕。
赵荑以为,关于这母女,她等来的不过是一个或生或死的结果罢了,可看着冲进漻园,满脸戾气的三太太周氏,赵荑还是觉得自己太天真,太单纯了!
“叫那个荟春出来!”周氏厉声命令,盯着赵荑的眼睛如同毒剑。她身后跟随的一群仆妇,也狐假虎威地挥着手里的粗棒。
“三婶娘这是做什么?荟春不是侯府下人!三婶娘这样有失大家夫人教养了!”赵荑面沉似水。
“璐儿生死未卜,你个嫂子不想法子救人,这就是你捬义侯府的教养了!”周氏双眼血红。“赵氏,若璐儿没了,我要你偿命!”
“三婶娘莫不是失心疯了!”赵荑原本端坐的身子朝椅背靠去。她下颌微扬,微微眯起眼睛。
“收起你那副狐媚样儿!今儿个若那个荟春不能救了璐儿,你这漻园的人都别想活!”周氏将手边的茶壶、茶盏齐齐扫到地上。啪啪数声,碎瓷迸溅,水渍横飞。
“我怎不知三婶娘有这能耐,居然能定我漻园这么多人生死!”赵荑嗤笑一声,带了冷哼。“清湄!去请祖父来!也请他老人家与我等一道,见识见识隆昌侯府三太太的嚣张跋扈!”她转向一旁清湄,朗声吩咐。
“是!”清湄应下,举步朝门口去。周氏身边的婆子呼啦围住清湄,挡了她出门的路。
“哈哈哈,以为出得了这门么!”周氏大声笑着,带了癫狂。“今儿个谁都别想出了这门!”
“是么?”赵荑站起身,掸了掸衣摆被溅到的几点水渍。“来人!”她忽地提高音量。
厅堂四周瞬间多了数道手提棍棒的身影。
周氏身边仆妇数量不少,但哪里有漻园人多!
漻园下人自从上次在离山与黑衣人交过手后,个个信心爆棚,如今见又得了机会与人名正言顺动手,竟都跃跃欲试。反观周氏身边的仆妇,虽手里也拎着棒子,可明显畏畏缩缩,神色慌乱。
笑话,老太太松福堂的一院子下人怎样下场,哪个没见?自己若敢动手,能讨了什么好?虽然畏惧三太太,可众人心里都门儿清着。反正跟来了,真要动手,不过做做样子,然后直接跪地求饶就是。
她们又不傻。谁不知道五奶奶对下人极好,又有功必赏。有机会给五奶奶出力,哪个不是卯足了劲儿!而她们三房呢?就算为三太太豁出命去,也不过得几句算不得夸奖的话。让她们为这样的主子卖命,她们也必是和三太太母女一样失心疯了!
一旁的清浅满眼兴奋,只待五奶奶一声令下,又到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这是做什么!”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
老侯爷迈步进门,身后跟着老管家,还有荀放。
“侯爷!”众人瞬间收了脸上神色,恭恭敬敬施礼。
“不去守着七丫头,你在这里做什么?”老侯爷看向周氏。一双眸子,混沌但满是锋利。
“儿媳,儿媳来请翊哥儿媳妇身边的荟春,想让她给璐儿医病!可,可翊哥儿媳妇不肯。儿媳气不过赵氏一个当嫂子的,居然见死不救,所以,所以才......”周氏已经收了满脸戾气,换上委屈无比的神色,眼里甚至瞬间盈满泪。
“祖父明鉴,三婶娘所说真假,孙媳不想论辩。只拎着棍棒请人,孙媳从未见过,今儿个也是长见识了!”赵荑没理周氏,只朝老侯爷福身一礼,淡淡开口。
今日之事,无需多言,若老侯爷想查,事情不要太清楚!
“我知你身为母亲,忧心七丫头。但如此行为,着实不妥!”老侯爷看看赵荑,又转向周氏,冷肃开口。“若你真心待七丫头好,就不会在此时还有心思难为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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