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段跟踪镜头。
此刻离她很近,几乎是挨着她的眼睛过去。
多么长的发丝,多么长的裙,多么静谧的脸庞,多么,多么……
她的眼睛离他们那么相近,好像与她鼻尖相抵。
美的使时间与空间折叠。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她使时间与空间相互折叠。
身体好像穿过人群,与潮流,穿梭到她眼前。
这是一种扭曲的感受,不该这样想。蔺期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蔺期的手紧紧抓住遥控器,扶住墙壁。
他的头脑疯狂波动着,他想忍耐,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变成疯子。
因为那个卖给他光碟的人,就是个疯子。
他是个,变态,疯子,精神病!
当镜头擦过她的脸颊,移动到她的嘴唇,蔺期那种疯狂的心态又停止了,满怀期待与僵硬的驻在原地。
镜头,镜头,不动了。
她什么也没有看到,慢慢的转过头。
直到解旸的酒瓶滑落掉地,这场静止才算结束。
屏幕缓缓黯下去,出现一行字幕。
「我的生命,乃至我的时间,都是围绕着良寂转动的。」
像导演疯狂的告白。
屏幕重新恢复光亮,镜头继续进行,跟着良寂的脚步向前,前,后,左,右。
电影随着时间走向尾声,重新黯了下去,新的字幕又出现。
导演好像神神叨叨的入了魔。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你们应当理解我的感受!」
这部电影的恐怖在于,每一个观看的人都在用第一视角偷窥她。
从相遇的最开始,镜头只是一个普通行人走路的画面,车辆、绿化、树荫、人流,一直到两分钟后改变。
他注意到身前的女人,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并不察觉自己的奇怪之处,他没有发现自己在跟踪她。
只有观看的旁观者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个偷窥的变态。
然而旁观者又像这电影里没有察觉自己在跟踪她的人一样,没有察觉到自己变得不对劲。
他们渐渐被代入到屏幕里,像电影里的那个人一样,心神逐渐被左右。
蔺期猛地将屏幕关上,胡乱扯出光碟,牵扯下插线被扯出来,连带着幕布被拽,“忽”的落下。
蔺期抱着放映机愣了一瞬,立刻蹲下身,幕布胡乱卷起来,拿起光碟。站起。
转头就走,没两步忽然停住,蔺期掉头回去,揣起放映机,这下就走。
再也不回头。
解旸立刻回头,大步跟上去,“蔺期,蔺期!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解旸的声音很大,两侧包厢里的人探头出来看。
年轻的贵公子哥儿,互相疑惑的对视。
“他们怎么了?”
蔺期回到最近的别墅里,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就在家里胡乱的翻找。
他翻出火柴,“嚓”的一声,火柴亮了。
蔺期快步上前,要烧了它。
烧了它。
对!烧了它!
蔺期下定决心的闭上眼睛。
忽然,一阵疾风将他撞倒。
两人缠斗起来,“我这是在做正确的事,你明不明白!”蔺期抢夺着他怀里的光碟,大吼。
解旸咬着牙不说话,头被砸的鲜血淋漓也不说。
最后,蔺期实在是没力气了,瘫坐在地上,向后一倒,重重躺在地板上,“我曾经,很自卑。”
“我一直以为我比不上任何一个人,我的家世,才干,能力,和你们所有人相比,我认为我是最差的那一个。”
“但现在不同,因为你没有我理智。”蔺期冷冰冰的斜睨他,脸上呈现出冰冷的孤傲,“他们,他们,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我理智的保持比你们都要长久。”
蔺期慢慢转过头,正对着高而长的楼顶上空,长吐出一口气,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烧毁它了。
而解旸抱着光碟,跌跌撞撞的冲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