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窗上的水痕,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抱着伞,傻站在车前的藤原风树。
藤原风树也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藤原风树的瞳孔像是地震般骤然收缩。
认出叶初的刹那,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冻结在雨中,喉咙发紧,险些失声,也不知道是该打招呼,还是该装死。
——像他这种能随时随地都能读心的变态,居然真的有人愿意做他对象?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小心撞见自己未来监护人的.....现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会被灭口吗?!
正当他的思维像脱缰的野马不断狂奔,脑子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忽然自己动了。
——真的,是自己动的!
他的大脑还在宕机,手却像是抽筋了一样,突然开始不听使唤,猛地一抖。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怀里那把长柄伞,就已经被他自己举了起来。
他的胳膊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线牵引着,鬼使神差地抬起、僵硬、缓慢,又异常坚定地——
将尖锐的伞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一下、一下地、用力地、不断地、毫无章法地、不顾一切地、往下压。
——仿佛只有当伞尖刺穿心脏,那股莫名其妙的牵引力才会消失。
就在那把伞即将贯入身体的瞬间——
“……外面,果然有动静。”
琴酒的声音低哑,却透着一丝凛冽的杀气。
他的手指缓缓滑向一旁的风衣,一点点探进口袋,摸向那把熟悉的伯莱塔。
哪怕幻觉的后遗症还没有褪去,意识仍有些混沌,他还是觉察出了异样——
并不是因为真的听到了什么,而是因为怀里的这个人,在刚才某个瞬间,忽然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听见耳边的声音,叶初的眼尾轻轻一挑,像是被什么拉回了注意力,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挑了挑眉,像是叹了口气,又像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随即,指尖一顿,收回了落在藤原风树身上的那缕精神力。
——如果外面突然多出一具自杀的尸体,似乎不太好解释。
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口型,然后,指尖在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圆。
藤原风树的神情倏地一滞,眼神瞬间变得涣散而空洞,整个人如同被剪断了线的木偶,连带着手中那把伞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片刻后,他才慢慢抱起那把刚才差点刺穿自己胸膛的伞,木然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巷口走去。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摆,他的脚步踉跄,哪怕踩进了水坑里,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毫无反应。
他迈着机械而呆滞的步子,一味地向前,不断地向前,对周遭的一切无知无觉。
“没事。”
叶初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将全部注意力都重新放在怀里的人身上。
“只是一只被车灯吸引过来的,迷路的小动物而已——”
他柔声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哄人,“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随即,他抬手关闭了不知何时被打开的车灯。
掌心微微施力,他将人更紧地圈入怀中,像是要将对方揉进骨血、藏进心口,隔绝所有外界的窥伺。
夜色与雨水一同将外界湮没,车内却仿佛密闭的温室,只剩二人交织缠绕的呼吸,以及纠缠不清的心跳。
那些过剩的温度化作雾气,悄然升腾,迅速爬满了玻璃,将窗外的世界隔绝。
哪怕车灯早已熄灭,哪怕窗外已归于死寂,琴酒的身体依旧紧绷,没有一丝松懈。
叶初当然察觉到了。
他向来敏锐,尤其是对眼前这个人——
体温的变化,呼吸的紊乱,心跳的加速,乃至那层被死死压住、却仍不时溢出的欢愉与颤栗,叶初都能一一分辨出来。
更何况是现在——
身体绷得那么紧,像是在以本能,将不安与猜疑,全都死死困在交缠的缝隙里,不留一丝空隙。
叶初却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忽然轻声说起毫不相干的事:
“我原本是打算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赶回去找你。”
他语气不急不缓,可话音落下时,却在琴酒的锁骨边撒娇似地轻轻蹭了一下,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还特意选了一套适合约会的衣服。”
“但可惜了——”
他低低一笑,唇角勾起一点弧度:“那个女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描淡写地继续,“我在赌场碰见赤井秀一了。”
“他的衣服,好丑。”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话语间却透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嫌弃,“根本不适合约会。”
“最重要的是,他把我的胸针顺走了。”
“那是我特意定做的,用的是我最喜欢的——银。”
——胸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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