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勉强拦住,晴雯虽不撞墙了,脸上却还挂着泪,他倔强地看着阿霜,等她发话。
袭人只得朝阿霜跪下,“小姐,求您别赶他走,我们一块伺候着小姐,自要一直伺候小姐,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碧痕、秋纹此前听见吵闹,都鸦雀无闻地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跪下。
阿霜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看了晴雯一眼,“我不赶他走,只是不知他愿不愿意留。”
晴雯眼里涌出热泪,他别过脸去,“只要小姐不让我走。”
“我一生一世留在这里。”
这一来二去的,先前打好的洗澡水也凉了,秋纹碧痕正要再去备,阿霜拦住,“这会儿不用了,我有些乏了,等我午睡起来再弄吧。”
于是众人皆退了,只留袭人晴雯在房中。
经此一事,晴雯似是与她生了隔阂,活计做得妥妥帖帖,只是避着她,不看她的眼睛。
等阿霜小憩起来,发觉床沿坐着人,她以为是袭人,伸手去拉,那人转过脸来,竟是晴雯。
他的眉眼间夹杂着哀愁的怨,他避开阿霜的手,“怪热的,拉拉扯扯做什么。”
阿霜知他还在生气,于是便道,“你跌了扇子,我不过说了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
“说我也就罢了,袭人好意来劝,你又怪上他,你自己想想,应该不该?”
晴雯哼了一声,“我跟他可不是一路人。你刚刚把我认成他了,是不是?”
“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
“那你为何还坐在这里?”
晴雯坐在原地不动,“我怎么就不能坐了,我偏要坐。”
阿霜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扑哧笑了一声,“我要沐浴了,你来伺候我,行不行?”
晴雯看着阿霜,上次小姐让秋纹碧痕伺候沐浴,足足洗了两个时辰,等出来时,衣衫都乱了,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他不是随便的人,他希望得到她的珍视,即使认定了自己早已是她的人,要想做那种事,也得有了名分之后。
他起身去替她拿衣裳,“只沐浴,不许干别的。”
阿霜满口答应。
沐浴时,阿霜老老实实的,晴雯的脸倒红得不成样子。
一番水汽浸润,晴雯的模样越发动人,阿霜笑盈盈地捏着朱红的樱桃喂过去,晴雯将樱桃含在嘴里,笑得醉人,“扇子跌不得,果子如何能吃得?”
“扇子也跌得,扇子不过是死物,哪里比得过你这个活人。”
她不喜欢扇子,纵使名贵,也只是用作装饰。
她将屋里的一匣扇子捧到晴雯面前,“这些扇子,你想如何便如何,纵使撕了,我也欢喜。”
“我最喜欢撕扇子了。”
晴雯扬起肆意的笑,似骄阳烈火,动人至极,阿霜看了,不禁心生感慨,晴雯如骄花,天生需要阳光雨露灌溉,她自然要多纵着他些。
这些扇子,俱是珍品,放到中等人家可作传家的宝物,此时都在晴雯的手中变作碎片,在簌簌的声响中落在地上。
千金难买美人一笑。
阿霜不禁想起古时裂帛碎瓷的典故,不禁叹道,倒有些昏君宠侍的意思了。
晴雯性子直率火爆,院里除了袭人能压着他,其它的一概不服,有点错处就要被他挑出来骂一回,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怡红院大管家。
他简直是盛开在怡红院里的一朵骄花,只不过没有离过温室,不知会不会枯萎,阿霜知道他的心是好的,愿意庇佑他一辈子。
……
阿霜天性爱玩,腿上的伤一好全,就又带着袭人四处乱逛。
这日她带着袭人在大观园中玩乐,透过花丛看见史湘云的身影,心中一喜,便要过去。
走到半路,阿霜摸了摸腰间,却不见那金麒麟的身影,她急匆匆道,“我那个麒麟呢?”
她问袭人,“是你收起来了么?”
“你天天贴身带着,怎么反倒问我。”
也不在他那里?
难道是丢了。
这厢史湘云正与侍从谈论阴阳之别,他走了几步,忽然瞥见架子上金灿灿的麒麟。
侍从也看到了,道,“这不是公子那个吗?怎么落在这了?”
史湘云将自己的金麒麟从衣里拿出来,摇摇头,“不是的,我的是雄的,小些,这个是雌的,大些。”
他将架子上的金麒麟取下来,擎在掌上,与自己的麒麟放在一块,默默出神。
“麒麟也分阴阳雌雄?”
“自然有雌有雄,还是一对。”
阿霜走过来时,心中正暗暗着急,她那金麒麟与云哥哥的一模一样,若是让别人捡了,岂不坏了云哥哥的名节。
她一过来,见麒麟正在史湘云手里拿着,心中一喜,“幸好在云哥哥这里。”
史湘云笑着将金麒麟给她,“幸亏是这个,明儿倘若把印也丢了,还不知怎么办呢。”
阿霜道,“丢了印平常,若丢了这个,我就罪该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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