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621年)五月初七,虎牢关的硝烟甫散五日,河北枭雄窦建德兵败被俘的战报,便如惊雷般传遍大河两岸。消息所至,王世充盘踞的偃师、巩县二城,立时土崩瓦解,纷纷易帜归唐。偌大的东都洛阳,转瞬已成孤城一座!
偃师即今日河南省洛阳市偃师区,唐初属洛州(后改河南府),为洛阳东部重要门户。巩县是今河南省郑州市巩义市唐初属河南府,治所在今巩义市东北老城(站街镇附近)。
偃师位于洛阳以东约三十公里,控扼洛河与黄河交汇口;巩县(今巩义)则把守虎牢关西侧通道。两县失守后,唐军主力可直接进逼洛阳城下,切断王世充东逃路线。巩县境内的洛口仓(兴洛仓)是隋唐时期国家级粮储基地。王世充曾依赖此仓供应军粮,而偃师、巩县倒戈后,仓储尽归唐军,洛阳守军陷入粮绝困境。
两县投降引发周边郡县(如洛城、柏谷等)纷纷效仿,王世充势力范围急速萎缩。史载“洛阳孤城,转瞬已成困兽”,王世充残部仅余数千人,被迫退守含嘉城(洛阳东北)。
偃师、巩县作为洛阳外围的战略屏障,其倒戈不仅摧毁了王世充的军事防御体系,更切断了其后勤命脉,直接导致洛阳孤城陷落。今日两地的行政变迁(偃师属洛阳、巩义属郑州)仍映射着唐代“巩洛一体”的地理格局,而这段历史也印证了“得巩洛者得中原”的军事要义。
李世民在得知偃师、巩县举城投降的消息时,正值唐军主力从虎牢战场返回驻扎于洛阳城外,继续围困王世充残部。当斥候快马飞报偃师守将献城归顺时,李世民原本肃穆的面容骤然舒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当即召集众将入帐议事,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将领们兴奋的神情。房玄龄执笔记录军报,杜如晦则立于沙盘前,手指点向偃师与巩县的位置,沉声道:"此二城一降,洛阳东门洞开,王世充再无转圜余地!"
李世民闻言,抚掌大笑:"天助我也!偃师控洛水之险,巩县据虎牢之西,昔日王世充倚此二地为屏障,今日尽归我手,洛阳已成孤城!"
帐中诸将亦振奋不已,程咬金拍案而起道:"殿下神威,连战连捷,如今贼众胆裂,何不趁势攻城?"
尉迟恭则抱拳请命:"末将愿率精骑先行,直取洛阳东门!"
李世民并未立即下令总攻,而是踱步至帐外,远眺洛阳城方向。夜色中,这座曾经繁华的东都如今笼罩在战火的阴影下,城墙上的火把如萤火般微弱。他沉吟片刻,对紧随其后的长孙无忌道:"偃师、巩县之降,非独因我军威,实乃民心所向。王世充暴虐,百姓久困,今见大势已去,自然倒戈。"
长孙无忌点头称是:"殿下以仁义之师伐无道,故能兵不血刃而下二城。"
此时,斥候再报巩县境内的洛口仓已尽数归唐,李世民眼中精光更盛,这座隋朝留下的巨型粮仓,曾支撑王世充十万大军,如今易主,洛阳守军粮道断绝,败局已定。
翌日黎明,唐军大营鼓角齐鸣。李世民顶盔贯甲,策马巡视各营,对集结的将士高声道:"偃师、巩县既降,王世充困守孤城,已是瓮中之鳖!然我军不可轻敌,当以堂堂之阵,迫其束手!"
话音未落,三军雷动。而在洛阳城内,恐慌已如瘟疫般蔓延。王世充得知两城失守后,面如死灰,对左右叹道:"偃师、巩县皆不战而降,朕之天命尽矣!"
正如李世民所料,这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胜利,不仅瓦解了郑政权的最后防线,更彻底击垮了敌军的斗志。偃师与巩县的归顺,恰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不可一世的郑政权轰然崩塌,也为大唐统一天下扫清了最关键的路障。
洛阳城下,兵败如山倒的颓势已无可挽回。王世充的部将王德仁,这位曾追随他多年的亲信,此刻也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仓惶放弃了象征着昔日辉煌的汉魏故都洛阳旧城,狼狈向南逃窜。他留下的副将赵季卿,眼见大势已去,深知顽抗只会徒增伤亡,便果断献出城池,向围城的秦王李世民投降。
为了彻底瓦解王世充残存的斗志,秦王李世民命人押解着被俘的劲敌夏王窦建德,以及王世充派往窦建德处求援的特使王琬、长孙安世,还有窦建德麾下大将郭士衡等一干重要俘虏,来到洛阳城下示众。
城上城下,气氛凝重压抑。昔日曾约定互为奥援的两位枭雄,如今一个身陷囹圄,一个困守孤城,处境同样绝望。王世充在城垛后望见被五花大绑、面容憔悴的窦建德,心如刀绞,百感交集。他嘶哑着声音喊道:“夏王!悔不听你合兵之策,致有今日之祸!”
城下的窦建德闻声,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他长叹一声,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王公!天意如此,非战之罪。只恨未能早破此子(指李世民),连累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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