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凿坑为冢,沙中留痕如铭。
凡阵亡者,皆以国礼下葬。亲书名讳,立碑刻铭,随军旗而葬,不令无名草草入土。
而当她走到最前那口棺前时,步履忽然一滞。
那是一副沉香檀木所制的重棺,周身镌刻玄武之纹,鳞甲分明。
棺中之人,甲胄未解,军袍未除,仿佛仍在镇守疆场。
——定远大将军,沈靖州。
他静静躺着,眉眼安然,唇角微收,仿若只是战后沉沉入睡。然而胸甲裂纹深邃,血痕早已褪去,肌肤惨白如霜,显然生机尽绝。
叶昭杨身后,所有人齐齐跪倒。
副将许怀之第一个俯首,额头磕得血迹斑斑。
他的声音哽咽,声透百步之外:
“将军,下属无能,未能护您归营!”
“玄武军三万弟兄,为将军而战,为大宣而战!”
“如今将军远去,吾愿以残身,替您护得大宣安宁!”
跪地者不止玄武旧部,连同众臣皆跪,亦有人低声啜泣。
“当年劝阻将军出战,将军仍毅然请命……此乃,国士无双。”
不知是谁开口,群臣无不低头,文武百官,跪满山野,泪落如雨。
唯独叶昭杨仍立于风中,身披帝袍,面色悲戚。
“封......”
她强忍着让自己不去想沈靖州的面容,肃穆道,
“封沈靖州为忠武王,其军功碑列于宗庙之下,供后世子孙永祀。”
“玄武军全体将士,编为禁军前列,封地三百里,永不解编。”
“忠武王......葬于国陵左麓。”
语落,她望向那口玄棺。
静默良久,才轻轻开口,嗓音压至极低,几不可闻。
“是寡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