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粲见校尉两眼噙泪,牙帮咬了个紧紧的回来,上前问了:
“怎的说来?”
那校尉躬身道:
“言,正堂不在,令,回本部听传……”
那宋粲听罢,便一个瞠目,随后一句:
“你待怎讲?”出口。
道由不得他不信,这事搁谁都不信。
正堂不在这衙门也是要办公的。横不能因为主官出去玩了这衙门就不开门了吧?主官不在,还有副职,副职不在也有相应的签收部门。你这一句“正堂不在”就完事了?再加上,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耶!而且,收贡品只需交割之人签押了便是。且不需那正堂用印!
心下想罢,便将满口的牙咬了山响,却一声不吭。
自马上下来,向前几步到得那礼仪局司衙门前。
解下身上的明黄包裹,托在手上站在阶前。朗声道:
“下!宣武将军,殿前司马军虞侯,宋粲!奉旨班师!请礼仪局验贡!”
听得宋粲喊声,那青衫小吏自门内懒散了出来。见了宋粲如此,且站定门中,虽拱手却不望那宋粲,口中傲慢了道:
“制使自重,班师回本部即可。”
倒是一句“制使自重”饶是让那宋粲无答。
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心道:这声“自重”用得好!自上差汝州督这天青贡,虽说不上是呕心沥血,但也是殚精竭虑。倒是在你这里得了你这句“自重”来!
验这瓷贡本就是你这礼仪局份内的差事,我按时交差,怎的就是一个不“自重”?
想罢又是一个心下翻涌。
数月过往,如历历在目。自上奏请乞汝州瓷作院定官窑出贡,便是一个步步艰险。
先为窑主灭门,再是手诏、家书催还班师。帝出手诏,却与那朝廷下旨差之千里。
然门下上命且是一个一变再变!
原是三月呈贡后竟三日为限,终使奸人伎俩得逞。
幸得之山先生以命相抵,落得个祭窑身死。
成窑之后,那汝州地方处处杀机。甚之,于制使班师途中,明火执仗行沿途劫杀之事。
回想之山先生音容犹在,济尘禅师坐化成佛,留得那济严法师形如枯槁,生不如死矣。
此状历历,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只为这天青一贡也?
倒是我这般叔伯兄弟拿命换来的东西,且得来这小吏一声“自重”?
却如今三日期限将至,带残兵奉贡于这礼仪局大门,竟遇小吏推脱司录不在而不受也!
倘若逾期我宋粲身死也罢,却得一缕幽魂怎有得颜面去那枉死城见那汝州故人?
想至此,那宋粲便铁定了心思,断不可以我个人无能妄去了前人的性命。
想罢,便又耐了性子,捧了手中的锦盒,立于阶前一个不动如山。
那青衫小吏见宋粲如此,且是一笑,便将手拱了一拱,叹声道:
“制使若愿在此数这门钉,本官便成全了将军!”
一声轻言出,便叫了一声“关门!”令手下关了大门而去。
那站班的门吏虽是一个不情不愿,然碍于上命亦是一个不敢多言。望那将军到了句:
“我等也是听喝的……”
便看着那宋粲托着天青贡立于门前,将那黄铜门钉的大门缓缓的关了去。
现下闰八月,正午之时。
秋热如虎,烈日骄阳。
那宋粲又是甲胄在身,挨不得一刻便是汗流浃背,脸如水洗。
三刻后,便无汗液流出,被那烈日蒸出了白碱斑斑。
校尉望了主家如此受苦心下且是个不忍,却又知晓其中缘故,倒是一个无奈。
此乃拖字诀。若是此时班师回了本部,没拿到那签收,这皇贡误期之事便又落在了自家这官人身上。
这般的作为就不怕上面过问?过问了又能怎样?正堂一句“不知”便是甩脱了关系,顶天了,便将这青衫小吏送了出去责罚一番。
这般的无赖到底所为何事?
不为何,倒是你先不仁,断了人家的财路。不弄个你家破人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校尉想罢,亦是一个焦躁。
转身去鞍袋中取出牛皮卷筒倒出圣旨,便单手托了来在宋粲身后高声叫道:
“圣旨言明,今日便是交贡期限。我部!再请交验!”
话说,这宋粲怎么来说也是个敕封的正五品宣武将军,怎的受一个九品小官的鸟气?
唉!倒不是别的,此乃宋也。
搁在任何一个朝代,那宋粲这正五品,能抽了刀用刀背打了那九品的青衫,抽到他解气了为止。
也别说那正五品的宋粲,就连手下这从七品的校尉也敢将那小吏按翻了痛殴一顿。
在五代?这青衫这会估计已经成军粮了!
谁让他们生在这宋?
一者,在宋,有祖训,行那“重文抑武”之策。又搭上太祖匡胤欺负孤儿寡母,弄出来一个陈桥黄袍加身,且是怕了有人有样学样,于是乎,防武官堪比防贼!
朝堂中,三品的武官认五品的文官作干爹的事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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