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时那宋正平仍是苦寻不到,心下且是不甘。并不顾其他房间客人的侧目而视,饶是一间间的努力的寻来。
倒不是这宋正平心大,却也是个着实的无奈。
家院被抄,妻儿老小均被羁押,却不知是这蹋天的大祸缘何而起。
然,这几朝的元老,亦是经过风雨的。心下亦是知道,既然事到了这台狱便已经是个钦定。这钦点的罪过,倒是没见过几人能翻的过来。
如山下出泉,源清则可辩,而观其源流却是黯然。冤不冤的,倒是个多说无益。只能找了事情平了心绪,此为“事来则应,事过则静也”。
想这宋正平为官三十余年,经三朝也。倒是见惯了这薪火不停,识行交攻的朝堂官场,两党的行事。
既然事已至此,只得静而处之,沧浪之水清浊可分,却不可改。所以,闹是没有用的。
幸好,这闷热腥臊的台狱中,有丙乙先生这位沟通缺陷的自闭症患者在身边伴其左右,也落得个不寂寞。
那宋正平却在想着,便见丙乙先生跑了过来,挤开了那满脸郁闷的御史中丞,与监舍栏杆摆了棋盘。
看着那已是苍首白发的丙乙却如同孩童一般忙碌地摆放棋盘数着棋子,那宋正平见此不禁一阵心酸。
说起这丙乙先生,却是长了那宋正平几岁。然,因疾病,这心智便如那六岁孩童不如。这行为言语失当,屡屡冲撞于人,别说是在这险恶如同修罗的官场,便是平头百姓间,亦是一个相处不易。
幸得那宋正平援手,这些年在这官场是非之地落得一个苟活也。
那丙乙虽有脑疾,却也懂得好坏,视那宋正平如兄如父。那宋正平亦是如此,若说是费心与这丙乙,却是多过其子宋粲。
如今看这那仓首白须,却智如稚子,絮絮叨叨摆子数棋的丙乙,那宋正平饶是个心绪难平。
心道:此番若不善,此人便再无友也。却不知有何因果与他?
那丙乙无心,摆好了棋盘,分好了棋子嚷道:
“下棋!”
顿时,掷子之声乒啪有致,饶是一枰荦确赌酒去也。
那石公弼看罢,且是仰天叹了一声,便躬身向那宋正平拜了一下便不再打扰。
留下两个老头牢笼相隔黑白对弈。
这御史台的中丞却要去哪?
倒是自有他的去处,且是不得不去。
为何?
不为何,此番这吕维所为,且比那蔡京更加狠毒。
想那蔡京姑且是一个“舞智御人”,这吕维便是连“智”都懒得“舞”了。直接的拿了“真龙案”“御人”也。
说那蔡京“志在奉君”,这吕维倒是“奉君”了,然其“志”倒是让人看不大个明白。
风雨欲来,且是个不得不防了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