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粲方才从这俩老头吵嚷中听来一个明白。
这婚丧嫁娶乃人生四件大事,文书请帖,礼单、规程,那时夯里琅珰的一堆的文书,自是师爷要请来写。
然,这“白事不请自到,红事不请不到”也是个办事的规矩。
怎的有这样的规矩?
白事的话,且以“死者为大”闻讯即自发,前往吊唁帮扶。
如宋邸办丧时,英招下做知宾,喊了一个唇焦舌燥的蔡京,便是个不请自到。
红事,必须要收到主家正式邀请才能出席。
因为你不知道主家请的客人当中是不是有你不合的,中间有什么矛盾。你没事干来蹭席?留神一会喝醉了再打起来,坏了人家的喜事。
见这俩老头吵嚷,宋粲便心下埋怨了自己:原是自家礼数不周。
便赶紧拉了陆寅又站起,望那老学究崔冉一个躬身,恭敬了道:
“如此,有劳先生……”
且在忙于费准斗嘴的崔冉见罢,便是一个赶紧正冠掸袍,躬身拱手,口中称:
“诺!”欣然受礼。
顾成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嚷嚷了吩咐家丁搬了桌椅放在西席,又点了蜡烛风灯,将那大欢树下照的一个灯火通明。
崔冉也不拿捏,伸手从包裹中请出文房四宝,拿了绢丝黄表。
见了崔然这如同那百宝囊一般的包袱,行里琅珰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外拿,倒是让一般人傻眼。心道,这包袱不大啊?怎的跟机器猫的口袋一般?
这倒是给了旁边老费准一个口实,佯装惊奇了道:
“咦?你这老货,不说被我纠了来麽?怎的备下如此周全?”
崔冉却翻了个白眼与他,给了他一个我并不愿意跟你说话的表情,随手拔了发簪挑了烛芯,铺了黄表于书案之上。随后,便拿了毛笔凑在灯下细细的舔笔揪毛。
事罢,挑衅般的看了那费准,遂,一个屏气凝神,蘸墨下笔。
且见一番刷刷点点于那素绢之上,便是一个笔如龙行,铺就了一片墨色飞舞。
见那字,结体严谨,笔画精到,精工中透静穆之氮,稳健中露灵动之神,前后风韵一致。着实的让宋粲心下一个赞叹:好一手小楷!
又看字里行间,行文流畅,须无一字不用典出。
那旁边掌灯的顾成也是个瞠目结舌,不禁赞道:
“怎的跟版刻的一样,这小字写得……”
说罢,却是个只剩下咂嘴。你倒是继续说啊!到底是好好还是坏?怎的就剩下个咂嘴?
还指望他能狗嘴里能出个象牙?
正如他自己的说的那般““若能读得几本书,也能借得几文盘缠去那京城赶考,也好过这边寨当兵”。实在是搜罗不出些个好话说来。
崔冉扭头看了一眼那顾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且不想理他。
然又再起一绢,下笔如龙:
不刻,且是一求一答两份婚书写完。见那崔冉拜笔,架与三山之上。旁边费准拿过婚书,吹了吹未干的笔墨,上下看了一遍,才赞了声:
“好字!好文章!”
赞罢,便一口洛阳书音朗声念道:
“三世联姻,旧矣潘杨之睦。十缁讲好,惭于曷末之间。宋城之牍岂偶然,渭阳之情益深矣。伏承令妹听南,施縏有戒。某弟陆寅,学箕未成。爰谋泰筮,用结欢盟。夸百两以盈门,初非竞侈……”
念罢,再起答婚书,清了嗓子,眼神在众人面上过一圈,又朗声念道:
“藐尔诸孤,虽本轩裳之后。闵然衰绪,莫闲纂组之功。伏承某人,儒术饬修,乡评茂着。许敦兄弟之好,永结琴瑟之欢。瞻望高门,获接登龙之峻。恪勤中馈,庶几数马之恭。”
众人听罢,便是连连叫好,赞声一片。
费准拿了婚书,却不敢拱手,只面带惭愧之色,笑了将那求、答两书铺在桌面。
又高声喊了:
“两位主家前来!”
宋粲听罢,欠身向那谢延亭道:
“谢兄请……”
谢延亭听喝起身,躬身拜了一下,遂,头也不回的转身上前。
咦?这谢延亭倒是个托大么?
倒不是不敬,不去的话倒是个却之不恭了。而且,这天大的好事,还不赶紧的生米煮成熟饭?
宋粲向那远处烧丹的龟厌,叫了声:
“来也!”
龟厌见了他招手,也是嘻哈一声,便拍腿起身,快步上前。
到的大槐之下,一把搀了那宋粲起身。
那边,谢延亭也是一个手快,画押印章行的完毕,双手持笔恭候两位兄弟。
宋粲不扭捏,躬身谢过,便提笔签了画押,抠出印章行于婚书长兄字下。
这一下瓷实,却让龟厌一个惊异的眼神过去,口中叫出一个“咦?”
遂,又看了那长兄名下的墨黑丹红,饶是一个呲牙咧嘴,直砸吧嘴。
心道:怎的你就是个长兄?我就落得个次之?想是本是道爷慈悲,顶了你家兄的坤位好吧!
然,却见宋粲看他眼神过来,也是个得意的看他,眼神中亦是满满悻悻之意,倒是一个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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