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六月中旬,风势急烈,天色却异常沉郁,如同战事临近的压抑气息,笼罩在整个军城之上。两日前,周子衡与卫炎章率领的万余谢家军已先一步抵达,马蹄踏破平原尘土,旌旗卷动如云雷滚滚。守军早已打开城门,军中鼓声雷动,百姓纷纷躲避,只见一队铁甲骑兵簇拥着两位将领自西门入城,行进中尘烟蔽日,战意凛然。
进驻郑南后,卫炎章卸甲未久,便已开始着手巡视军营、整顿军纪,虽旧伤未愈,但性情急切,欲立大功。然而未曾料到,身边最亲信的副将周子衡,已暗生杀心。周子衡这两日里表面恭谨,实则心思密布。早在入城的当夜,他便遣人暗中设宴,为卫炎章接风洗尘,席间以汤酒为引,亲自劝饮,话语殷切,情谊倍增。
卫炎章本就重情,且未曾生疑,连饮数杯,席散后便觉腹中作痛,汗出如浆。次日一早,整个人已无法起身,口中呜咽难言,四肢僵冷,仿佛筋骨尽失。军医检查后也只能摇头道是旧伤复发、气血阻滞。此时军营上下,顿时主将空虚,众人皆投目于副将周子衡。
周子衡趁势接管军权,言辞得体,处事周密,使得谢家军上下并未生疑。对于卫炎章的病情,周子衡更是亲自巡视病榻,面露焦急,实则心安理得。与此同时,他暗中吩咐那几位早已投诚的亲信将士,严守卫炎章营帐,不许外人出入,尤其是杨谦礼即将到来之际,更是吩咐医官,若有他人过问,便一律称主将重伤昏迷、无法言语。
正午时分,数道急促的马蹄声在东南城门外响起,尘烟滚滚中,两万岳城谢家军鱼贯而入,旌旗遮天蔽日。为首者,正是唐承安与岳城守将杨谦礼,两人一身戎装,盔甲熠熠,眼神肃穆。此番动兵,实乃雷霆突至,众军心中皆觉诡异。
入营不久,唐承安便携代帅令于众将议事厅设会,召集卫炎章、周子衡、杨谦礼等人前来会合。然卫炎章以重病在床之由未能赴会,由亲信传言代告歉意。
“主将病重,连话都说不得?”杨谦礼听罢,眉头微蹙,目光一扫周子衡。
周子衡忙拱手解释:“前夜突发剧痛,口不能言,军医说是旧伤未清,再遭风寒所致。眼下只能静养数日,末将已接手军务。”
杨谦礼虽有疑惑,但眼见唐承安手持谢必安的代帅令,心中那一丝狐疑终究未敢多言,只道:“主将安好便好。”
唐承安则从容不迫,朗声说道:“诸葛长明叛军之势未绝,已斩蒋将军,如今郑南形势紧迫,我奉帅令前来合军剿贼。今夜休整,明日即刻拔营,三军齐发,围剿诸葛长明逆军!”
言罢,唐承安目光扫过众人,众将纷纷起身附和,军心气势大振。尤其是杨谦礼,虽仍有犹疑,但代帅令在前,又无确证,终究压下心中疑虑。
是夜,军中火把如林,帐篷连营,三万大军各据高地驻扎。唐承安站在中军大帐前,望着满营灯火,心中却如激流翻涌。他深知,若此计成功,这三万谢家军便将彻底掌握在武阳之手,真正打破谢必安军中一统之局。
而在病榻之上,卫炎章面色灰白,虚汗涔涔,眼神中却隐隐流露出痛苦之外的挣扎之意。那毒虽不致命,但封喉噤语,却足以令他形同废人。他几次欲起身挣扎,终究无力。
与此同时,唐承安在中军营帐内召集主将议会,明确部署明日行动。周子衡继续担任先锋,率领原本的一万谢家军先行出发,袭扰诸葛长明大营外围,吸引其注意。唐承安与杨谦礼则率两万兵马分左右翼合围,构成钳形攻势。
“此战须速决,”唐承安道,“否则若大帅亲征之军抵达,我等行动便难以施展,无法建立首功!”
杨谦礼沉思片刻,道:“前军破敌、我军合围,此乃奇计。只是前方地势不明,若诸葛长明早有布防,恐陷入苦战。”
唐承安朗声道:“放心,我已探得其大营西南角近日空虚,此战可直取敌营之要冲。”
众将纷纷称善,议定各军出兵时辰、夜间斥候方向、粮草调运等细务,分派清楚。
临散之时,周子衡独自留下,与唐承安相对而坐。
“卫炎章之事……”唐承安淡声开口。
“我已安排妥当,不死不语,不扰局势。”
“很好。”唐承安目光中闪过一丝森寒,“只要此战胜后,谢家军便难回旧统。”
深夜,风越发紧,军营内外却鸦雀无声,三万兵马仿佛沉睡的巨兽,随时准备觉醒撕咬。
此刻的巴镇,
暮色未临,巴镇已如临深渊。天色晦暗,阴云沉沉,一场大战的前奏悄然拉开。城外,战马嘶鸣、旌旗猎猎,诸葛长明指挥谢家军兵马如潮水般集结在四面山坡与林道之间,压迫着整个巴镇的呼吸。
诸葛长明负手而立,立于高丘军帐前,目光如炬地望向前方巴镇。身旁,赵玄清、孙景曜与李仲庸披甲整肃,静候号令。诸葛长明沉声道:“今日之战便是最后一战,今日便是靖乱军覆灭之始。巴镇已困守多日,卫钟疲惫不堪,武阳杳无音信,此乃天赐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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