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血染黄尘。谢家军在巴镇城外刚刚经历了一场吞噬灵魂的自相残杀,战场之上尸横遍野,残阳如血,天幕压顶,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场兄弟相残的惨剧低声哀鸣。
唐承安立于高处,目光冷峻,身披染血战袍,胸膛剧烈起伏。他望着渐渐远去的敌影——那是诸葛长明带着几千残兵仓皇撤退的方向。他没有追,他知道这不是追击的时候。
身旁亲兵低声禀道:“将军,敌军退走,大军是否立即出击?”
唐承安摇头,声音低沉:“不急。先清战场。”
随着一声令下,谢家军开始收拢残兵,清理尸体。这场“内战”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谢家军总共阵亡超过一万人,其中多是诸葛长明麾下的旧部,与谢家军的骨干力量拼杀至死,血流成河。唐承安走过战场,每一步都踩在谢家军的鲜血之上,眼底满是阴霾。
数个时辰后,郑南城内的谢家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唐承安披甲而坐,目光炯炯,一道道血书战报摆在案前。他重重一掌按下,沉声道:“召将议事!”
片刻间,诸将尽至。周子衡身负轻伤,仍神情高亢,率先开口:“将军,如今诸葛长明逃往北方天狼山方向,此獠狡诈阴狠,若不趁其落败一鼓而下,必将成为我军心腹大患!”
他环视诸人,眼中寒光一闪,“属下愿请命,率军追击,必将其剿灭!”
唐承安眉头微皱,低声道:“诸葛长明兵败虽退,但其智谋犹在。天狼山一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若他以山林为障,不出数月便可东山再起。”
“将军所言极是,”杨谦礼沉声道,“但我谢家军今虽伤亡惨重,士气未散,若按兵不动,只怕反令其有隙可乘。我等当乘胜追击,斩草除根!”
大帐中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皆主战,唯独有几位旧将眉头紧锁,却不敢多言。因为他们知,谢家军已非昨日之谢家军。
唐承安见众人意见一致,遂不再犹豫,起身道:“好!我唐承安即率两万谢家军,周子衡、杨谦礼为副,即刻北上,追剿诸葛长明!”
“喏!”众将齐声应下,战意再燃。
随后,唐承安目光投向帐外,略显凝重:“卫炎章将军大病未愈,连日高热不退,不能再动。命其留守郑南,交军医严加照料,待谢帅抵达郑南后,亲自问责。”
一切安排妥当,天刚拂晓,谢家军大军破营而出,声势浩荡,朝北方天狼山方向而去,雪色山川间,一场更为诡谲的追杀正悄然拉开帷幕。
而在这肃杀寒意之中,诸葛长明正骑马行于苍莽山道之上。
他披一身青袍,甲胄尽数脱下,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年。身旁是牙门三将。
他们一行人带着数千残兵,日夜兼程,两日之间未敢休整,早已人困马乏。但即便如此,这支军队依然保持着惊人的纪律,兵士伤残而不退,饥寒交迫亦无怨言——他们不是为谢家军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活。
“谢必安那个畜生!”李仲庸忽然怒吼,挥鞭抽打地面,“我们替他征战南北,踏破三州五郡,他一句话便将我们打作叛军,派人杀我们兄弟,夺我们兵权!他眼中只有自己,哪将兄弟情分放在眼里?”
“谢必安狼子野心,早非昔日之人。”孙景曜冷声道,“诸葛先生,您不可再回头了。谢家军再无可留恋。”
一向沉着冷静的赵玄清此刻更是满腔怒火:“我弟赵玄明为他挡刀而死,尸骨未寒,他便令周子衡斩我满营弟兄!谢必安若真敢来追击我们,我第一个斩他!”
他们三人轮番怒骂,恨意滔天。队伍前行间,伤兵咳血,马匹喘息,却无人言弃。
而诸葛长明,始终未开口。
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封早已揉皱的书信,那是他昔日亲手写给谢必安的密信:“事定之后,愿随君左右,用心筹谋。”
如今,信尚在,人却异心。
“谢必安,你终究不信我。”
诸葛长明喃喃道,语气平静得可怕,却仿佛压着雷霆。他一直明白谢必安此人不愿轻信他人,疑心病很重,只是没想到,变故会来得如此突然,谢必安如此冷酷。
队伍渐近天狼山,前方探骑来报:“前面山林通道狭窄,险峻难行,但可暂作屏障。”
诸葛长明闻言即刻下令:“全军进林,扎营防守。”
营地设在一处山腹狭谷,背山临溪,仅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入。虽然简陋,却足以抵御暂时来敌。
夜幕降临,诸葛长明坐于军帐外的岩石之上,寒风吹动他灰白的发丝。他手执地图,神色凝重。
“我等可往西走,避入氐羌;也可东归楚烈或乾元朝廷,求栖身。玄秦与我们之间有仇,肯定是不能去的。”李仲庸在一旁道。
赵玄清却皱眉:“苟活非计,若是我们投靠这些势力,如何对得起这些弟兄?”
诸葛长明沉默良久,忽抬头道:“若谢必安无意再容我等,我们就先占据天狼山,天狼山地势险峻,资源丰富,我们若是占天狼山,谢必安不出动五万以上的人马无法完全清缴我们,况且得军报潘峰率领的大军马上要攻破西州了,两人必定会在巴镇展开决战,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