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州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如同被冰封的堤坝,在玄秦铁骑与攻城巨兽无休止的冲击下,终于发出了令人绝望的呻吟与崩裂。东城那道被“雷神炮”反复蹂躏的缺口,早已不再是城墙的一部分,而是一个巨大的、流淌着血与火的伤口。玄秦“陷阵”营的重甲步卒,如同黑色的蚁群,踏着同袍和守军的尸骸,一层层、一浪浪地向上攀爬、挤压,用血肉之躯填平死亡的距离。
“杀——!!!”
“为了玄秦!杀光他们!”
震耳欲聋的咆哮混杂着兵器撕裂骨肉的闷响、垂死者的哀嚎,在狭窄的缺口处汇成一片令人灵魂战栗的死亡乐章。守军最后的抵抗意志,在无边的绝望和玄秦士兵那冰冷无情的杀戮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瓦解。
“顶住!顶住啊!” 谢允恭须发染血,铠甲破碎,一支重箭深深钉入他的左肩,箭杆兀自颤抖。他挥舞着卷刃的战刀,嘶声力竭地呼喊着,试图凝聚起身边越来越稀薄的抵抗力量。然而,回应他的,是身边亲兵不断倒下的身影,是士兵们眼中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惊恐与动摇。
“将军!将军!顶不住了!撤吧!!” 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拖着断腿爬到谢允恭脚下,声音带着哭腔。
谢允恭环顾四周,昔日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视野所及,尽是玄秦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玄甲洪流。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悲凉,猛地一刀劈翻一个冲上来的玄秦士兵,喷溅的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仿佛又看到了凉亭外谢必安那愤怒的刀锋,看到了潘峰在王座上癫狂的咆哮……这一切,终究是徒劳吗?
“噗嗤!” 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长矛,狠狠捅穿了他身后一名亲兵的胸膛!那亲兵死死抓住矛杆,用尽最后力气将谢允恭向缺口内侧猛地一推:“将军!走啊——!!”
谢允恭一个趔趄,被推离了死亡漩涡的核心。他看着那名亲兵被数支长矛同时贯穿,身体如同破布般被挑起、撕裂!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守不住了……真的守不住了!
“撤……向西宫门……撤……” 谢允恭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带着无尽的不甘与屈辱,下达了他戎马生涯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撤退的命令。残余的数百名死忠,如同受伤的狼群,簇拥着老将军,在混乱的街道中且战且退,朝着西宫门的方向亡命冲去。身后,是彻底崩溃的东城防线,是玄秦士兵震天的欢呼和如同潮水般涌入的黑色洪流。
王宫,修罗场。
昔日象征着潘峰无上权力与奢靡的宫殿群落,此刻已沦为血腥的屠宰场和绝望的坟场。玄秦士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各个被攻破的宫门蜂拥而入。他们眼中燃烧着对财富的贪婪和对杀戮的狂热,见人便杀,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宫娥太监还是文臣武将。
“杀!一个不留!”
“金银财宝!美人!都是我们的了!!”
“哈哈!这狗屁大潘王宫,终于轮到老子们踩了!”
狞笑声、惨叫声、兵刃入肉的闷响、器物被砸碎的爆裂声……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交响。精美的玉器被踩成齑粉,华丽的丝绸帷幕被撕扯下来践踏在血泊之中,价值连城的书画被随手点燃当作火把。宫女妃嫔惊恐的尖叫戛然而止,被粗暴地拖入阴影之中;白发苍苍的老臣被一刀砍翻在殿柱旁,浑浊的眼睛兀自圆睁;试图藏匿珍宝的太监被乱刀分尸……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王宫深处蔓延。那些曾经依附潘峰、享受荣华富贵的文臣武将们,此刻如同受惊的老鼠,在迷宫般的殿宇廊道间仓惶逃窜。他们丢弃了象征身份的冠冕玉带,撕扯下华贵的官袍,换上不知从哪里扒来的破旧宫人服饰,试图混入混乱的人群。然而,玄秦士兵的屠刀不分贵贱,只认活口。
“别杀我!我投降!我是大潘上卿!我有重要情报!”
“我是大潘韩司徒!我知道潘峰藏宝的秘密!饶命!饶命啊!”
“将军!将军!小人愿为玄秦效犬马之劳!只求活命!”
求饶声、告密声此起彼伏。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员们,此刻为了活命,丑态百出,互相指认,甚至不惜诬告攀咬。昔日庄严肃穆的朝堂,此刻变成了卑劣人性展露无遗的角斗场。然而,回应他们的,往往是玄秦士兵那冰冷无情的刀锋和充满鄙夷的唾骂。
“呸!叛臣贼子!死不足惜!”
“杀!一个不留!上将军有令,川州不留活口!”
血光飞溅,人头滚落。王宫的地砖早已被粘稠的血浆浸透,每一步都留下猩红的脚印。投降?在樊天那冰冷的“只收国土,不受降表”的军令面前,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朝会大殿。
这座象征着大潘最高权力中枢的宏伟殿堂,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殿门洞开,寒风裹挟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和血腥气灌入殿内。巨大的蟠龙金柱依旧矗立,但上面镶嵌的宝石大多已被抠掉,如同被挖去了眼睛的巨人。冰冷的黄金王座孤零零地矗立在丹陛之上,在摇曳的火光和殿外透入的惨淡天光映照下,反射着一种冰冷而讽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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