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武阳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仿佛撑起了整个大堂的穹顶,一股无形的统帅威严弥漫开来,“各部听令!即刻回营整军!备足粮草,轻装简从!今夜子时,南门集结!人衔枚,马裹蹄!星夜开拔,直指嘉陵!此乃秘行,当如暗夜潜蛟,不动则已,动则……石破天惊!”
“谨遵主公令!” 众将轰然应诺,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肃杀的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每一位将领眼中熊熊燃烧!
军议散罢,古涪郡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命令如同无形的电流,通过层层将官,迅速传递到每一个营寨、每一顶帐篷。没有喧哗的动员,没有激昂的号角,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沉默力量在军营中弥漫。
靖乱军大营。
赵甲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冲入自己的前锋营。他一把扯掉厚重的披风,露出里面精悍的短打,声如炸雷:“都给老子听好了!打点行装!只带兵器甲胄、粮草!其他破烂玩意儿,全给老子扔下!今夜子时,南门集结!谁他娘的敢磨蹭掉队,老子扒了他的皮当鼓敲!” 士卒们早已习惯了他的火爆,无人多问,沉默而迅速地行动起来。拆卸帐篷的绳索声、检查兵刃的铿锵声、往水囊里灌水的汩汩声,交织成一片紧张而有序的韵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动作迅捷如风。
严林营帐。
严林则显得沉稳许多。他站在营帐中央,面前摊开一张行军图,几名心腹校尉肃立听令。“传令各曲:一、检查所有马蹄铁,磨损者即刻更换!二、所有弓弦涂抹油脂,以油布包裹,防雪防潮!三、斥候队先行一步,撒出去!探明沿途所有小路、村落、水源!避开官道,标记路线!四、后队负责清扫痕迹,务必做到大军过境,了无痕迹!” 他的命令清晰而周密,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统领们领命而去,整个中军大营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无声而高效地运转。
段家军营地。
风格则迥然不同。段枭站在点将台上,声如洪钟,直接面对集结的部曲:“儿郎们!武阳将军有令!咱们段家军,要跟靖乱军的兄弟,一起去嘉陵关练练筋骨!比比谁更抗战!比比谁更耐操!别他娘的在友军面前给老子丢人!把你们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该带的家伙事儿带好,不该带的,别他娘的当累赘!子时!南门!谁迟到,军棍伺候!” 段家军士卒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喏!” 彪悍之气冲天而起。他们迅速散开,动作大开大合,带着一种蛮横的利落,检查着战马、磨砺着弯刀和长矛,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味、皮革味和钢铁的冰冷气息。
诸葛长明并未回营休息。他强撑着精神,在数名玄机营心腹的护卫下,悄然来到郡守府一处偏僻的签押房。昏暗的油灯下,十几名身着普通布衣、气质却迥异常人的精悍汉子已肃立等候。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气息绵长而内敛,正是玄机营的精英。
“任务,都清楚了?” 诸葛长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沙哑,却字字如刀。
为首一名面容普通、丢入人海便难以分辨的中年汉子沉声道:“军师放心!搅乱岳城,挑动三谢内斗,嫁祸栽赃,散布流言……我等,便是那暗夜里的毒蜂,水中的鬼影!定让那谢勇,跳入火坑而不自知!”
“好!” 诸葛长明眼中寒光一闪,递过几枚看似普通的木制腰牌和一小袋金珠,“这是入城的‘路引’和活动经费。分批走,路线已为你们规划好。入城后,如石沉大海,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联系卫炎章!一切行动,以挑起三谢内讧为最高准则!记住,你们是影子,是风!要让岳城从内部……自己烧起来!”
“遵命!” 十几条身影如同鬼魅,无声地行礼,随即鱼贯而出,迅速消失在古涪郡深沉的夜色与风雪之中。
夜色渐深,风雪更急。
子时将近,古涪郡南门内外,一片令人窒息的肃杀与寂静。高大的城门早已悄然洞开,黑洞洞的门洞如同巨兽之口。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呼啸的风雪。
一队队沉默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各条街巷中无声地涌出,在南门内外迅速列队集结,战马的四蹄皆用厚厚的粗麻布紧紧包裹。
武阳一身玄甲,外罩黑色大氅,如同融入夜色的魔神,矗立在城门阴影之下。他身旁,是同样甲胄鲜明的段枭,两人目光沉凝,望着眼前这支即将隐入黑暗的庞大力量。
诸葛长明在卫钟的陪同下,立于城门楼阴影处,默默注视着下方。风卷起他花白的须发,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昔,穿透风雪,投向岳城的方向。他知道,这无声的开拔,如同拉开了一张无形巨弓的弓弦。弦上搭着的,是足以搅动西南风云的致命一箭。而岳城,便是那箭矢所指的靶心!
“时辰已到!” 赵甲低沉的声音在武阳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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