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勇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派人轻松接管卫炎章大权,坐享其成的美妙场景,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克米亚布尔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细微的动作。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谢勇这借援夺权的想法虽然粗陋,但确实抓住了卫炎章“虚弱求援”这个节点。而且…派谁去?派谢勇的亲信?那些废物恐怕镇不住卫炎章那头真正的恶虎…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弯刀冰冷的刀柄,感受着那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触感。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谢猛将军此计…倒也不无道理。” 克米亚布尔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质疑,多了几分顺水推舟的意味,“趁其虚弱,夺其兵权,釜底抽薪,确是上策。” 他话锋一转,灰瞳直视谢勇,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不过,派去的人选,至关重要!需得是能镇得住场面、压得住卫炎章这等悍将的狠角色!否则,恐怕非但不能夺权,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引火烧身!”
他身体微微前倾,锁子软甲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一股剽悍的压迫感弥漫开来:“如今谢威困守临江关,如同瓮中之鳖,正是您亲自督军,给予其最后一击、鼎定安广西北的关键时刻!您不宜分身。至于您麾下诸将…” 他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恐怕无人能是卫炎章的对手,更遑论压服其麾下骄兵悍将!”
克米亚布尔的声音陡然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主动请缨的决绝:“此事,便由我克米亚布尔代劳!给我一万精兵!再拨付足够的粮草军械!我亲自前往锋都,以‘三公子特使、援军统帅’的身份,接管卫炎章所部及华州、锋都一切防务!谅他卫炎章再凶悍,在我哈尔克弯刀面前,也得俯首听命!待我稳住局面,整合了这两城兵马,便挥师北上,与您会师临江关下!届时,谢威覆灭,安广郡全境尽归您手!整合了谢威、谢猛和卫炎章的兵马,我们实力大增!只等查尔斯将军的八万哈尔克铁骑一到…”
说到此处,克米亚布尔眼中爆发出狂热而残忍的光芒,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拔高:“武阳?段枭?不过土鸡瓦狗!在我哈尔克勇士的铁蹄弯刀之下,必将化为齑粉!整个刘蜀,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谢猛将军,您便是这片土地新的王!” 他刻意加重了“王”字的发音,如同最甜美的毒饵。
“查尔斯将军!八万铁骑!” 谢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眼中瞬间爆发出比刚才看到卫炎章捷报时更加炽热、更加贪婪的光芒!克米亚布尔描绘的宏伟蓝图,尤其是那即将到来的哈尔克大军,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驱散了他心中对卫炎章的最后一丝疑虑和恐惧!有哈尔克的八万铁骑做后盾,他谢勇还怕什么卫炎章?还怕什么武阳段枭?
“如获甘霖!布尔将军真乃本帅之肱骨!擎天之柱!” 谢勇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猛地从软榻上站起,连声高呼,“就依将军之计!拨兵!立刻拨兵!”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肥胖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狂热憧憬和对克米亚布尔的“绝对信任”:“来人!传令!”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点精兵一万!要最剽悍、最忠诚的儿郎!”
“拨付上等军械:精铁刀枪三千柄!强弓硬弩一千张!箭矢十万支!皮甲五千副!”
“调拨粮草五万石!务必足额、上等!”
“再备快马五百匹!驮马一千!车驾百乘!”
“所有物资、兵马,即刻准备!两个时辰内集结完毕!”
他转向克米亚布尔,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亲自将一枚象征最高指挥权的赤金虎符双手奉上:“布尔将军!一切拜托了!持此虎符,如本帅亲临!锋都、华州,乃至卫炎章所部,皆由将军全权节制!务必替本帅,看好这头‘猛虎’!待将军凯旋,本帅定当奏请兀突骨国王,为将军请功!裂土封侯,指日可待!”
克米亚布尔伸出粗壮的大手,稳稳地接过那枚沉甸甸、带着谢勇体温的虎符。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他那张被虬髯覆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唯有那双灰色的鹰眼深处,掠过一丝如同深渊寒潭般的、不易察觉的幽光。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哈尔克军礼,声音低沉而坚定:“谢猛将军放心。克米亚布尔,定不负所托。猛虎再凶,也逃不过猎人的弯刀。”
他转身,大步走出庭院。沉重的脚步踏在滚烫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他精悍的背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披上了一件无形的、充满杀机的战甲。庭院内,谢勇依旧沉浸在哈尔克大军即将到来和彻底掌控安广郡的美梦中,肥胖的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却丝毫未曾察觉,自己亲手放出的,或许是一条比卫炎章更加凶残、更加贪婪的恶狼。而那条通往锋都的道路,此刻在夏末的烈日下,正弥漫着无形的、致命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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