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片大乱!十几个身着紧身夜行黑衣、黑巾蒙面的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鬼魅,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驿站低矮残破的围墙各处翻入!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手中雪亮的短刀、分水刺在篝火映照下闪着致命的寒光,目标明确,直扑停放在院子中央、由宫廷禁卫看守的贡品马车!
那些负责看守辎车的宫廷禁卫,平日养尊处优,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仓促间拔刀迎敌,阵型散乱,瞬间便被砍倒两人,鲜血喷溅在冰冷的泥地上!
“狗杂种!找死!”钱勇目眦欲裂,拔出腰间佩刀便要扑上去拼命。
“护人!”武阳一声低喝,身形却比他更快!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射出!
手中银鳞枪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毒龙,后发先至!一点寒星在混乱的火光阴影中骤然炸亮,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一个正欲用铁钩掀开车帘的黑衣人咽喉!血箭飙射而出,那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下去!
钱勇瞬间醒悟,狂吼一声,如同暴怒的犀牛,转身扑向那瘫软在房门口、吓得魂飞魄散、只会发出杀猪般尖叫的太监,用魁梧的身躯将其死死挡在身后:“护住公公!快!”
与此同时,散布在院中篝火旁的玄甲骑兵已然反应!这些从北疆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百战精锐,闻战则喜!呛啷啷一片密集的拔刀声如同龙吟!黑影晃动,长刀出鞘的寒光瞬间连成一片!
无需号令,已如潮水般汹涌扑上,将剩余的黑衣人迅速分割、包围!刀光如匹练翻飞,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
惨嚎声、骨骼碎裂声、刀刃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这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精锐,对付这些蟊贼般的袭击者,如同砍瓜切菜!黑衣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接连倒下。
战斗骤起骤停,快得令人窒息。
驿站的泥泞小院中,只余下十几具姿态扭曲的黑衣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刺鼻血腥气。贡品车辆完好无损,太监被钱勇庞大的身躯护得严严实实,瘫坐在地,面无人色,身下一滩污秽的水迹在火光下反着光。
“搜!验尸!”武阳收枪伫立,声音冰冷如铁。
骑兵们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地翻检尸体,剥开黑色的夜行衣。尸体身上别无长物,唯在内衬衣角不起眼处,皆用同色丝线绣着一个极小的、扭曲狰狞的蝎子图案。
“黑蝎子?”钱勇蹲在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旁,用刀尖挑起那衣角,眉头拧紧,声音带着疑惑,“这帮盘踞在‘黑风峡’一带、只敢劫掠商旅的流寇毛贼,几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打劫贡使车队了?他们活腻歪了?”
武阳没有回答。他走到另一具尸体旁,用银鳞枪冰冷的枪尖,轻轻拨开那只紧握着短刀、指节粗大的手掌。
那手掌粗糙异常,虎口和指节处布满厚厚的老茧,绝非普通山贼能有的痕迹。他蹲下身,借着旁边骑兵举起的火把光亮,指尖小心翼翼地捻起尸体指甲缝里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泥土颗粒。
凑近鼻端,一股熟悉的、混杂着硝石粉末和淡淡铁锈的独特腥气,钻入鼻腔。
武阳的眼神骤然一凝,如同寒潭冻结。他缓缓起身,目光投向东东北方向,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重重山峦——中汉郡。冰冷的声音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寒夜中清晰地散开:
“这‘豹子胆’,怕是有人特意喂下的。清点人数,救治伤者。钱勇,加派双倍明暗哨,夜不解甲,马不卸鞍。天一亮,继续赶路。”
一路再无大的波折,唯有山更高,水更恶,风霜更烈。队伍跋涉十数日,终于穿越了号称“飞鸟难渡”的雄关“虎跳峡”。当沉重的关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眼前豁然开朗!
沃野千里,平展如砥,仿佛天地在此处被一只巨手抹平。一条可供十匹骏马并驰的笔直官道,宽阔、平坦、坚硬,如同一条闪烁着微光的巨大玉带,从脚下一直铺向遥远的天际线,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寒风依旧凛冽,却少了山间的刺骨与呜咽,变得浩荡而开阔。
“主公!快看!”钱勇扬鞭指向遥远的地平线,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
几日的风尘跋涉,终抵龙城脚下。
巍峨的城墙高耸入云,青金石在冬日下流淌着冰冷金属光泽。巨大的城门如同洪荒巨兽之口,吞吐着无尽人流车马。威压如山,扑面而来。
乾元金甲卫士沿御道肃立,甲叶灿然生辉,目光如刀锋扫视,凛然肃杀之气令人窒息。
宽阔如广场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华服商贾高声谈笑,异域驼铃叮当,游学士子指点宫阙,喧嚣鼎沸。帝都气象,扑面压来。
特使车队在引路官吏带领下,穿过繁华街市,抵达城西“万国驿馆”。
馆阁连绵,气派非凡。门前广场,各色旗帜林立,车马喧腾。
负责接待的乾元礼部官员身着绯袍,面白微须,眼神精明。他正与一队刚至的使团交涉。
那使团打着“东齐”旗号,车驾简朴,护卫仅百余人。绯袍官员瞥了眼旗号,脸上公式化的笑容淡了几分,声音透着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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