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熟读史书,杨植说的汉唐气候,确实是史书明确记录的,但他本人从来没有把气候与战争战略联系起来,不由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问:“这是从气学学来的?”
“理依于势,理势合一,只在势之必然处见理!我们要从实际出发,顺势而为。”
乔宇沉默一会,来回走了几步道:“这话不可能对圣上说!圣上身边的干儿子们都是边将,个个想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杨植想了一想说:“前辈就说征倭无须动用国库钱粮,亦无须大明官军出动,反而能为内库、户部府库挣来金钱,圣上、王晋溪前辈、圣上好干儿们不至于反对。”
乔宇朝西北方向望去,遗憾地说:“人人说我大明远迈汉唐,可惜不知何日重建北庭、安西都护府!圣上天资聪颖,波斯语、天方语、佛郎机语一学就会,就是心心念念想开疆拓土到波斯、天方、佛郎机呀!”
“这是天方文,写的是本总督的天方名字‘妙吉敖兰’,赐给天方国王的丝绸上就绣上这个。上面用汉文绣上‘大明皇帝苏丹·苏莱曼·汗赐’,下面用天方文绣‘妙吉敖兰’,要用绿色丝线。”正德说着把一张纸递给江宁织造太监。
江宁织造太监接过纸条,看着上面蚯蚓一样的文字,战战兢兢地说:“这番文甚是奇怪,就怕绣错!怎么这番邦还有这说法,哪有圣上赐给他们的东西还要写上圣上名字的,用绿色丝线。”
正德哈哈大笑说:“蛮夷之地,蛮夷之俗,就依他们罢!不然他们还不相信是真的!”
正德笑着笑着,笑得咳嗽起来,身边的夫人赶紧轻轻抚摸正德的背部。江宁织造太监急忙说:“江南春天多变,不比咱们北方。皇爷爷保重龙体,我下去了。”
正德挥挥手让太监离开,见四下无人,嘿嘿握着夫人的手说:“不碍事,我铁打的身子。去年正月我从太原策马至宣府,历数千里日夜颠簸,涉险阻冒风雪,从者多道病,我何尝有倦容!”
夫人轻声道:“江南湿气重,要不要让吴杰来看看?”
正德叹息说:“我就是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浑身不舒服。明日你陪我去牛首山打猎,我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两人正说着,随驾南下的太医吴杰走了进来,问道:“圣上,我熬了枇杷露,饮一杯当水喝,如何?”
正德私底下对身边的人都非常随便,见状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去南京城逛逛,不要天天守着我。”
吴杰谢礼后走出寝宫,在院子里看看天色,对消消停停的江宁织造太监道:“江南是春天孩儿脸,一天变三变。谁知道下午会不会起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