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杨木养音,青玉养眼。”她忽然从漆盒取出半片褪色的徽位带,粗麻缠着冰弦余料,“就像荣先生该用这个护弦,比恒温箱多三分人味。”
白孔雀长鸣掠过回廊,十八扇尾翎扫落竹梢露水。
他突然用银匙敲响青花盏,低笑:“明日就差人糊桑皮纸窗。”
白孔雀的长鸣尚未散尽,青花盏的余音已缠上雕梁。管家轻击掌,两个着藏青色简约制服的佣人捧着朱漆食盒鱼贯而入。南笙瞥见最上层的水晶虾饺透着粉莹,荷叶边捏得与她十五岁生辰宴上的一般精巧。
“音准了。”南笙将扳指推回漆盒边缘,“按合同……”
“合同里可没说调完琴不能用茶点。你们虞山派讲究‘弦外之音’,我这俗人就学个‘食补琴韵’。”荣远山用银匙点着盏中荷花酥,“琴人调弦最耗气。南小姐尝尝这雪梨川贝酿,润嗓的。”
南笙的指尖在漆盒扣锁上摩挲。母亲今晨装在包里的杂粮馒头正硌着腰。她望着荷花酥上鎏金小签“虞山秋韵”——这是父亲当年为茶宴特制的点心名。
“荣先生该备龙井配茶点。”她忽然说,袖口磨白的滚边扫过食盒金丝掐纹,“碧螺春的涩要盖过雪梨甜了。”
荣远山抚掌大笑,震得汝窑盏中茶汤漾起涟漪:“难怪那套紫砂壶总沏不出味道。”他示意管家添茶,唐装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新换的崖柏珠串,“听说南夫人近日在研究药膳?”
白孔雀尾翎扫过槛窗,十八扇虹光里南笙看见自己的倒影。她忽然捏起半块荷花酥,酥皮裂开的脆响惊醒了梁间栖燕:“家母说药补不如食补。”金丝枣泥馅的甜在舌尖化开时,桑皮纸包裹的棱角硌着掌心,让她想起陈逾明的名片——那张深灰棉浆纸也带着相似的粗粝感,此刻正躺在她帆布包最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