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咱俩半斤八两,我这臭脾气也没少得罪人。”
她猛地抽回手,眼底翻涌着暗潮,声音裹着酸涩:“少拿这话糊弄我!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年你身边莺莺燕燕就没断过,哪个女人见了你不扑上来献殷勤?”
我将她颤抖的肩膀轻轻扳正,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笑道:“全天下女人千千万,只有你才拿我当瓣蒜。”
她别过脸去,喉间溢出一声叹息,语气却愈发沉重:“你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句话我还信,可你偏偏又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常委的位置。即使是你没有招惹身边的女人,她们也会主动投怀送报。女人最了解女人,女人都有慕强心理,跟着你,人前显贵,衣食无忧,谁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她眼底翻涌的猜忌像团迷雾,我是越来越读不懂了。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强压着疲惫开口:“出差连轴转,实在撑不住了,我先回家睡觉了。”
也许是我的话,也许是我下床穿外套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她。我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我猛地转身,呼吸几乎停滞。她裹着宽松睡袍立在地板上,孕肚在衣料下绷出突兀的弧度。就在刚刚,她竟然不管不顾的蹦到下床,她这疯狂的举动让我愣在当场。
“嫌我烦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尖锐得能划破空气,她瞪大发红的又眼,“在我身上满足不了你的欲望了是不是?” 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往我心口钉钉子,她的呐喊声让我慌了神。
我冲上前举起手准备捂她嘴的瞬间,她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柜角的闷哼让我呼吸一滞。
不等我开口,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关宏军,你敢捂我嘴试试?”
我僵在原地的手悬在半空,她温热的呼吸喷在掌心,混着浓烈的委屈与不甘。
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掐出水来,我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无论从哪个角度说,我都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扩大,我放软语调,几乎是带着讨好的意味:“是我不对,今晚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 这句话出口时,连自己都听出了几分卑微。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怔在原地。三秒后,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呜咽声混着抽噎,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慌忙用左臂圈住她单薄的肩膀,右手下意识覆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掌心感受着胎儿细微的动静,强撑着笑意哄道:“宝宝,没事,没事。刚才不是地震,只不过是你妈妈做运动。”
她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突然破涕为笑,带着鼻音的娇嗔 “你真烦人。”
下一秒,她两条胳膊像藤蔓般缠住我的脖颈,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吊在我身上。我咬牙托住她的腿弯,生怕动作稍大伤到腹中胎儿,踉跄着将她放到柔软的床褥上,连声道:“当心,别压着咱们的女儿。”
她坐在床上,十指仍死死扣住我的后颈,将我拽得几乎与她鼻尖相抵。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她忽然恶狠狠地开口:“关宏军,你要是再敢气我,我就和你女儿一起从楼上跳下去!” 这句话裹挟着浓烈的绝望与疯狂,像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我僵在原地,后脊窜起一阵寒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曾经炽热的爱意如同指间的流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望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我突然意识到,我和她之间的裂缝,或许早已无法修补了。
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在床单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徐彤的呼吸声轻轻擦过我的耳畔,温热潮湿。她无意识地将腿横压在我腰腹间,沉甸甸的分量像是某种无声的禁锢,连翻身都成了奢侈。
我忽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本小说《过把瘾就死》。在王朔笔下,女主人公杜梅偏执的爱与男主人公方言疲惫的挣扎,此刻竟与我和徐彤眼前的境遇重叠得严丝合缝。徐彤那些没来由的猜忌、激烈的情绪爆发,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 “作”?书页间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地嘲笑我的处境。
我口中泛起苦涩,侧头看着枕边人熟睡的侧脸。曾经令我心动的梨涡此刻隐在阴影里,她眉头仍微微蹙着,像是连梦境都不得安宁。
恍惚间,沈梦昭的面容突然闯入我的脑海。她虽远在天涯,却能让我感受到我和她的心近在咫尺。而身边这个同床共枕的徐彤,明明体温可触、呼吸可闻,但我和她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深。
在那半梦半醒的朦胧之际,我的手机在床头柜上猛然震动起来,为了不惊扰身旁的徐彤,我迅捷地伸手将手机紧紧握住。
打来电话的人竟是沈梦昭,而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时间是:2010年4月9日23:55。
我的心脏仿佛漏跳了几拍,拿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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