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仪式的最后一滴血,我用了艾丽莎的。那孩子跪在法阵中央,银发被自己的血染成淡粉色,她仰头看我时仍带着信徒般的狂热。"父亲,这是我的荣耀吗?"她颤抖着伸出手,任由我割开她手腕的血管。
鲜血滴入棺椁缝隙的刹那,整个地宫开始震动。水晶棺中渗出粘稠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十二根尖刺,突然贯穿艾丽莎的脊柱。她凄厉的尖叫逐渐变成非人的嘶吼,皮肤下隆起蚯蚓状的血管,最后一声"为什么"卡在喉间,化作血雾喷溅在我的长袍上。
"因为你的血管里,流淌着我三百年前埋下的诅咒。"我拾起她脱落的一截指骨,轻轻吹去上面的血珠,"好孩子,现在你才真正成为我的女儿。"
乐芙兰来兴师问罪时,我正在用叛徒的头骨浇灌黑玫瑰。她的幻影分身刚踏入大厅,所有玫瑰突然绽放,花瓣如刀片般悬浮在空中。
“你越界了,弗拉基米尔。”
“那又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怒意,"唤醒上古血族会打破黑色玫瑰的平衡!"
我弹指击碎她的幻影,真正的乐芙兰从镜中跌落。她的手腕被我的影子缠绕,那些漆黑的触须正贪婪地吮吸她的魔力。“亲爱的导师,”我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艾丽莎异化成的血茧,“你教过我,真正的权力永远需要失控的变量。”
她的瞳孔突然收缩——我的影子正将她的倒影一点点吞进黑暗。这场博弈持续了整整十三夜,直到她割下左眼的代价,才从影子的囚笼中挣脱。但我知道,她永远忘不了被自己学生反噬的屈辱。
为了巩固权力,我娶了诺克萨斯最年轻的战争寡妇。婚礼在血月下举行,新娘的婚纱是用阵亡将士的绷带缝制,每走一步都渗出褐色的血痕。当教父要求交换誓言时,我咬破她的嘴唇,将血咒注入她颤抖的身体。
“你会得到永恒的美貌,亲爱的。”我舔舐她眼角的泪珠,那泪水瞬间结晶成血钻,“代价是每当你微笑时,都要吸干一个至亲的血液。”
她在新婚夜就杀了自己的孪生妹妹。现在那个可怜的女孩成了我收藏柜里的人偶,脸颊永远泛着蔷薇色的红晕。寡妇每晚抱着人偶跳舞时,城堡的墙壁便会渗出甜腻的血浆——这是她无意识中释放的诅咒,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玛尔扎哈的预言开始应验。昨夜我在镜宫巡视时,所有镜子突然映出同一幅画面:少年时期的我跪在父亲脚边,正虔诚地舔舐他剑上的奴隶之血。倒影中的少年转过头,嘴角咧到耳根:“你看,我们从未改变。”
我击碎了九百面镜子,但每一块碎片都开始哼唱儿时的摇篮曲。最后一块镜子碎片扎进掌心时,我看到了最恐惧的真相。
那些上古血族的苏醒,不过是另一个我被囚禁在时间夹缝中策划的阴谋。
现在,我坐在由艾丽莎血茧编织的王座上,脚下跪着双目空洞的乐芙兰。她脖颈的玫瑰刺青正缓缓渗入我的咒印,而窗外,十二具上古血族的棺椁正在诺克萨斯广场上巡回展览。愚民们称这是黑色玫瑰的恩赐,却不知每晚都有参观者莫名消失。
昨夜,我在血池中看到新的预言:一个银发少女手持玫瑰剑刺穿我的心脏,她的面容与艾丽莎别无二致。我笑着饮下那池血水,任由幻象在胃中灼烧。多美妙的轮回,或许当我真正死去时,会在地狱种满黑玫瑰——毕竟,真正的永生,不过是把死亡也变成一场盛大的血宴。
我从未相信预言,直到那个银发少女的剑锋刺入胸膛时,我尝到了自己的血——原来它和凡人的血一样腥甜。
诺克萨斯的新任统领送来黑羽请柬时,我正在用叛徒的脊髓喂养血玫瑰。渡鸦站在窗棂上,独眼闪烁着暗红的光。“弗拉基米尔阁下,”它的喙中吐出斯维因冰冷的声音,“您该不会以为,黑色玫瑰能永远躲在帝国的影子里吧?”
我碾碎请柬,纸屑化作血蝙蝠扑向渡鸦,却被它周身爆发的紫黑色能量撕成碎片。乐芙兰的嘲笑突然在脑中响起:“小心那个瘸腿的阴谋家,他连恶魔都能驯服。”
当晚,十二具上古血族的棺椁在广场上同时炸裂。黑血如沥青般吞噬了半个城邦,而斯维因的军队早已在城墙上画满反魔法符文。我站在钟楼顶端,看着自己精心培育的亡灵大军在金色火焰中哀嚎——那些符文竟掺着德玛西亚的禁魔石粉,他居然和宿敌做了交易。
最致命的背叛来自镜中。当艾丽莎的血茧裂开时,走出的不是怪物,而是十六岁的我自己。少年穿着沾染初拥之血的礼服,指尖缠绕着带刺的玫瑰藤。“父亲,”他笑着抚摸我龟裂的脸颊,“你忘了玛尔扎哈的预言吗?当最后一个记得你人类面貌的灵魂消逝......”
我突然意识到,艾丽莎从未存在过。她只是我剥离人性时遗落的灵魂碎片,是三百年前那个颤抖着饮下初拥之血的少年。现在她回来了,带着我亲手种下的血咒,和那柄用我肋骨打造的玫瑰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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