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要起身,“你不敢说,我去与母亲说理。”
栖月将人拦住。
陆娇不知晓内情,只当王夫人偏心,不舍得小儿媳受累,栖月却知不是。
王夫人又不傻,隐忍这些年,难道只为逞一时之快,再落一个刻薄婆婆的名声?
一定还有后手。
大概前脚陆娇替她出头,后脚世子夫人不敬翁姑的闲话便能传出去。
那接下来呢?
王夫人看准了她无娘家依靠,等事情闹大,还不知有什么后手。只是再过分,守着礼法,终究有限,王夫人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但陆恂在战场上,刀剑无眼,倘若这里的消息传过去呢?
她总不愿意陆恂为她分心。
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忍耐,是最考验人的。
陆大人那般小气的人儿,等他回来,总会替她出这口气。
栖月歪在榻上,无精打采道,“再等等吧。”
白日时,王夫人要午休,她夜里折腾栖月,自己也睡不好,所以每天栖月能回院子里休憩一会儿。
刘妈妈为此心疼坏了。给栖月熬了各种补品养神,只是栖月睡不够,人没有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娇也心疼栖月辛苦,可当她提出要给母亲侍疾,却被王夫人一口大义给堵回来,仿佛栖月作为长媳,夜间不侍疾值夜,就是天理不容的大事。
栖月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快了。”
眼看栖月一日日憔悴下去,脸色蜡黄,精神萎靡,十分的美人也降到五、六分,沈清月却日日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妯娌两个对比明显。
府里也不是没有流言,只是王夫人铁了心要磋磨栖月,便是二夫人明里暗里嘲讽、帮衬,也无济于事。
还是那句话,媳妇伺候婆婆,天经地义。
王夫人病情总不见好,成天见得喊头疼,大夏天要戴抹额,说见不得凉,只肯在她内室放了冰盆。
栖月整日被她拘在上房,又困又累又热,快被熬成人干。
陆远舟不忍心,想替栖月说情两句,王夫人尚且罢了,只叫他不要管,倘若是被沈清月听个音来,更是闹得不肯罢休。
他心里烦闷难过,也只能暗自忍耐。
在心中安慰自己,等到他做上世子之位,栖月此时吃的苦,他定会加倍补偿给她,绝不会叫她再受半点委屈。
就这般又过了两日。
婆媳两个熬鹰似的,只看谁先撑不住。
王夫人眼见着栖月一日衰弱似一日,摇摇欲坠,估计再撑不了两日,暗自筹谋下一步,这日,府上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太子妃高氏和燕王侧妃时氏。
陆恂出征半月有余,太子妃听闻王夫人一直缠绵病榻,特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探望。
天家出行,又未低调行事,仪仗排场,静鞭数鸣,净水泼街,不光整个显国公府,连着东城这一片的权贵都惊动了。
太子妃面若银盘,富态华贵,说话更慢条斯理:
“将军为国出征,难在夫人膝前尽孝。听闻夫人缠绵病榻,久久未愈,殿下也跟着忧心,特命我前来探望。并一道请了太医院院判,为夫人调理诊治。”
说着,另有宫人奉上若干补品。
“夫人千万保养自身,行简在外出征,免得他挂怀分心。”
她话说的软和,态度也亲切,却自有上位者的威严。
王夫人再料不到太子妃会亲至,又说出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
正要应声,又听太子妃问道,“夫人忧思忧虑,怎不见夫人幼子陆二郎于膝前尽孝?”
王夫人含糊道,“远舟他……有政务要忙。”
因沈清月很有些小姐脾性,时时都要人哄着捧着,偏陆远舟对她并无情意,两人三天两头吵嚷,陆远舟心里烦闷,为了躲清静,这两日都未归家。
太子妃亲至,陆府另几房的夫人也都陪坐身侧,跟着岔开话题。
太子妃也不多问,略扬了扬唇,指了刚熬好汤药进来的栖月,仔细问道:“怎得是世子夫人亲自做这些事?底下的人都是死的?可是趁着主母生病躲懒?”
王夫人神色一僵。
连忙给身旁的齐妈妈使眼色,齐妈妈悄悄往外头走去。
栖月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小丫鬟,自去太子妃面前行礼。抬头却见太子妃下首,另坐着一个身着黄色宫装的貌美女子。
太子妃笑道,“想来你不认识,这位是燕王侧妃。前些日子回京,设宴时你要侍疾,不曾前往。”
栖月紧接着又行了一礼。
谁知那燕王侧妃却亲自起身,将她扶起,“快不必如此。”
燕王侧妃时安也就二十左右,容貌极好,修眉联娟,素齿朱唇,气质出尘,虽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人却极和善:
“前几日我回京,听京都好些从前的姐妹说起世子夫人,”她仔细看了看栖月,赞叹道,“当真是仙姿玉色,名不虚传。只是脸色却差些,可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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