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弘历掷下朱批,龙袍扫过御案带起的风熄灭两盏宫灯。
群臣捧着太监分发的新式官服鱼贯而出,赵启铭攥着笏板的指节发白,与梁国治窃窃私语的声音在空旷殿内回荡。
鎏金蟠龙柱下,弘历捏着眉心缓了口气。
这些年打击满族勋贵势力、推行工商新政,虽将守旧势力压入低谷,可每当变革触及根本,总有人像跳梁小丑般冒出来。
"主子,养心殿冰鉴已添了新冰。"总管太监李玉垂首躬身,暑气蒸腾中,他鬓角的汗珠滚进衣领,却不敢抬手擦拭。
弘历望着廊外蔫头耷脑的宫槐,忽然轻笑出声,蝉鸣裹着热浪涌进殿内,倒衬得这笑声愈发清亮。
"若朝堂真成了一言堂,新政怕是要成镜花水月。
那些聒噪的御史,就当是磨石吧——刀不磨不利,理不辩不明,只要大方向在朕掌中,些许杂音反倒能让新政走得更稳。"
烦躁尽消,弘历抬手示意:"取些冰镇酸梅汤来养心殿,朕要畅饮一番。
小李子,也赏你一壶。"
李玉顿时眉开眼笑,忙伏地叩谢:"谢皇上恩典!
奴才这就去备,保准汤冰盏凉!"
说罢起身疾步而去,袍角带起的风卷着殿内暑气,转瞬消失在长廊尽头。
李玉躬身退出后,弘历独自望着空荡的太和殿,万千思绪在心头翻涌。
每日从这里到养心殿不过一里路,却要穿过保和殿、乾清宫等重重宫门,光是奏折传递就要经多道宦官之手,等文书送到御前,商机早已错过,民情也成了旧闻。
弘历早有革新之意,却因彼时事务缓急有别暂且搁置,而今商路通达、新学勃兴,政务日益繁杂,这般低效的政务流转,已难适配眼下蓬勃发展之势。
不知不觉踏入养心殿大门,弘历自言自语道:“或许,是时候重建紫禁城了。”
养心殿内阳光透过窗棂,弘历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勾勒,不多时,环形的国会大楼、一字型的行政大楼与方正的司法大楼便跃然纸上。
正专注时,李玉托着青瓷碗轻步而入,将冰镇酸梅汤轻轻搁在案边:"主子,酸梅汤冰镇好了。"
"放着吧。"弘历头也不抬,笔尖顿了顿,忽而抬眸看向李玉,"小李子,你且瞧瞧,可看出些门道?"他指尖轻点纸面的建筑草图。
李玉眯眼端详片刻,赔着笑福了福身:"奴才哪能参透主子的妙思?但主子谋划的事,奴才横竖是尽心伺候的。"
"就你嘴甜。"弘历搁下笔,殿内熏香混着酸梅汤的酸甜气息。
弘历端起青瓷碗饮下一口冰镇酸梅汤。
凉意自喉间沁入脏腑,驱散了案牍劳形的倦怠,在这娱乐匮乏的时代,这般沁爽的滋味,倒成了难得的欢愉。
弘历搁下碗盏,目光重又落回宣纸,笔尖蘸饱浓墨,再度沉浸于大楼草图的勾勒之中。
……
翌日,中华体育馆外的日头晒得水泥路发烫,排队购票的人潮却似煮沸的粥锅般喧闹。
三丈宽的告示牌上,烫金的票价信息在日光下刺得人眯眼——前三排主座赫然标着一千银元天价。
自年初朝廷宣布举办华人运动会,《中华日报》便连篇累牍报道筹备盛事。
数月造势下,从江南茶商到塞北马帮,各地百姓都盼得眼热。
勋贵富商子弟更是早早打点行装,或乘商船或雇马车,浩浩荡荡赶赴京城。
待门票发售的消息一出,东直门外的售票点天不亮就排起长队,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们攥着银票,在晨光里争着要购得头筹。
江南知名茶商苏记茶行的独子,苏恩身着月白杭绸长衫,衣襟袖口暗绣着精致的碧螺春叶脉纹,腰间羊脂玉坠随着动作轻晃,衬得气质矜贵不凡。
苏恩倚着朱漆廊柱,青瓷碗里的酸梅汤荡开碎冰,凉意混着酸甜气息飘散。
两个书童一个轻摇湘妃竹扇驱散暑气,另一个缩在队伍里第五个位置,攥着银票的掌心沁出汗渍。
少年脖颈间,自制的皮质蹴鞠挂件随着动作轻晃,那是他用三个月零用钱换来的鹿皮,亲手缝制出的蹴鞠纹路。
忽听得队伍前端骚动,三个壮汉挤进人群。
"一等座半价!不用排队!"苏恩踮脚望去,瞥见票面上模糊的云纹水印,喉间顿时泛起酸梅汤的涩意——这分明与《中华日报》刊登的防伪图天差地别。
“这票保真?”挤在队伍中段的老汉攥着银钱凑近。
为首壮汉露出大金牙:“老爷子,我表哥在工部管基建,这票都是沾运动会的光!”
围观百姓骚动起来,几个小贩甚至扔下担子掏钱抢购。
“大家千万别信!”苏恩突然挤开人群,声音都带了颤。
“朝廷说过只在窗口售票!”苏恩夺过一张票对着日光,纸面上模糊的印花在阳光下毫无变化。
“真票水印是动态云纹,你们这印的图案粗糙模糊,分明是伪造的!”
壮汉们脸色骤变,刀疤脸抽出匕首抵住苏恩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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