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叶徽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拉长又缩短。他跪在供桌前,手指摸索着桌底那块松动的木板。年久失修的榫卯发出"吱呀"的呻吟,露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暗格。
暗格里的族谱被厚厚的蛛网覆盖,羊皮封面已经泛黄霉变,烫金的"叶氏族谱"四个字却依然清晰可辨。叶徽小心翼翼地捧出这本厚重的册子,尘埃在烛光中飞舞,像是无数细小的飞蛾。
"咳咳..."金丝猴被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爪子捂住鼻子,"这地方至少几十年没人来过了。"
叶徽轻轻翻开封面,内页的纸张已经变得脆弱,稍一用力就会碎裂。前三十六代的记录完整无缺,工整的蝇头小楷记载着每个叶氏族人的生卒年月、婚配子嗣。但翻到第三十六代末尾时,下一页被整整齐齐地撕去了,只留下装订线的痕迹和半页残角。
"奇怪..."叶徽的指尖抚过那道整齐的切口,"不像是年久脱落,是被人故意撕掉的。"
金丝猴跳上他的肩膀,凑近观察那半页残角。残角上印着半个朱砂印章,虽然褪色严重,但仍能辨认出三条波浪纹托着一柄小剑的图案。
"这是..."猴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云家的家徽!我在云姐的书房里见过类似的纹样。"
叶徽的眉头紧锁。他继续往后翻,第三十八代开始的记录又恢复了完整。但第三十七代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等等。"金丝猴突然按住他的手,"你看这里。"
在装订线的缝隙里,夹着一根极细的金丝。叶徽小心地抽出它,发现这是一根绣线,在烛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线的末端还连着半片指甲大小的红色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半个"叶"字。
"这是上好的云锦,"叶徽的声音有些发紧,"只有官至三品以上的家族才能用这种料子。"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检查时,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是瓦片碎裂的声音。金丝猴的耳朵瞬间竖起,叶徽迅速合上族谱,吹灭了蜡烛。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敏捷地翻过祠堂的院墙。那人身形矫健,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但在他转身的瞬间,腰间别着的短刀反射出一道冷光——刀柄上赫然装饰着三片云纹!
"是云家的人!"金丝猴压低声音。
黑影似乎对祠堂的布局很熟悉,径直朝供桌方向摸来。叶徽屏住呼吸,将族谱塞回暗格,自己则隐入祖宗牌位后的阴影中。
黑衣人来到供桌前,熟练地摸到暗格。当他发现族谱被动过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就在这时,一片乌云飘过,月光短暂地照亮了他的侧脸——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和云姐如出一辙。
"果然来了..."叶徽在心中暗道。
黑衣人正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他伸手摸了摸供桌上的烛台,发现余温尚存,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叶徽知道藏不住了,正准备现身,屋顶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头儿,找到没有?"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手势。下一秒,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跃入祠堂,每人腰间都别着同样的云纹短刀。
"搜!"黑衣人终于开口,是个低沉的男声,"一定要找到那页族谱。"
叶徽感到金丝猴的爪子掐进了他的肩膀。情急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供桌旁的香炉上。那是个青铜铸造的狻猊香炉,少说也有百斤重。
"砰!"
香炉被推倒的巨响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刺耳。黑衣人们立刻朝声源处扑去,叶徽趁机从侧窗翻出。但他的衣角还是被一个黑衣人抓住了。
"抓住你了!"黑衣人狞笑着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叶徽反手一掌劈在他手腕上,同时屈膝撞向对方腹部。黑衣人吃痛松手,但另外两人已经包抄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金丝猴突然从梁上扑下,利爪直取为首黑衣人的眼睛!
"啊!"黑衣人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叶徽趁机跃上围墙,却在翻越的瞬间感到腿上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飞刀深深扎进小腿,刀柄上的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走!"他咬牙拔出飞刀,和金丝猴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祠堂里,为首的黑衣人捡起叶徽遗落的飞刀,刀尖上还沾着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鲜血,突然脸色大变:
"这是...叶家血脉!快回去禀报家主!"
远处的树梢上,叶徽撕下衣襟包扎伤口。金丝猴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你的血...他们在尝你的血!"
叶徽望向祠堂方向,黑衣人们已经迅速撤离。他摸出藏在怀里的那半片红绸,上面的金线"叶"字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三十七代..."他喃喃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