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会之声威响彻云霄,张口“众生平等”,闭口“道法自然”。然而此刻在那巍峨登天阶下,人群泾渭分明,无形的壁垒比那青玉台阶更为坚实。
大宗门亲传弟子,尤以归元、玄极、剑影,药师谷等顶尖仙门为首,早已在前方占据最佳位置,神情倨傲,视长队如无物。
紧随其后的是依附大宗门生存的诸多中小宗派弟子,他们眼神复杂,有羡慕、有不甘,更多的却是唯唯诺诺,沉默地排在“贵人”之后,半分怨言不敢显露于外,唯恐招惹灾祸。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近乎凝固的压抑,如同无形的铅块压在低阶修士心头。
而在队伍的最外围,在烈阳炙烤的尘土之中,聚集着数量最为庞大的散修群体。他们的衣袍大多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脸上刻满了风霜与不甘。
看着前方那近乎凝固的特权秩序,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如熔岩般喷涌!
“呸!好一个众生平等!”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老子苦修三十载,就比那些乳臭未干、靠祖宗余荫的崽子们差了?连个近前观阵的位置都摸不到边!”
“就是!老子在荒原秘境里为半株灵草都能和人拼命的时候,这些宗门少爷小姐还在喝奶呢!” 旁边一个精瘦如猴的修士愤懑附和,唾沫星子乱飞,“什么狗屁论道会,不过是给那些穿了漂亮法衣的废物搭台唱戏!老子们拼的是命,人家靠的是命好!”
“排个队都要分三六九等!这登天阶上刻的莫非不是天道,而是哪个大宗主的族谱!” 一个略显落魄的中年文士模样的散修冷声嘲讽,眼神锐利如刀。
“嘘!噤声!” 他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修士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惊恐地瞟向那些气息强横、身着宗门标志法衣的巡视弟子,压低了声音,“莫要招祸!胳膊拧不过大腿…忍忍吧!能远远瞧一眼这登天阶,沾点道韵,也是机缘…”
“忍?老子忍得够久了!” 粗豪汉子一拳砸在旁边一颗半人高的石头上,石头应声而裂!他双眼赤红,粗声吼道,“让咱排后面也行!那就看看这劳什子的天阶,是不是当真只认衣服不认人!等老子结婴那天非得让他们知道厉害!”
阿淇听着那些散修越发不堪的辱骂,脸色铁青,手指捏得剑柄咯吱作响,眼看就要拔剑冲过去教训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旁边的袁开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冷意:“急什么?他们骂得再凶,砸的也是他归元宗的脸面招牌。你冲上去当出头鸟,算怎么回事?”
另一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弟子们,特别是领头的徐子清,更是额头见汗,进退维谷。他带着几个师弟站在外围,听着那些越来越放肆的咒骂,脸上火辣辣的。
想呵斥又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宗门仗势欺人,想安抚又知道此时说什么都苍白无力,憋屈得像被人塞了满嘴黄连,吐也吐不出来。
邵宇一看徐子清被这阵仗架住下不来台,一股火气上头,哪还管什么宗门体面,几步就跨到了那群骂得最凶的散修面前,眉毛一挑,带着点不耐烦的轻佻:
“喂!嚷嚷什么?登天阶的规矩都不懂?越往前,那道阶的威压越重! 现在挤破头抢位置?呵,等会儿爬不了几阶就被压得五体投地,趴在那儿动弹不得,那才叫真的丢人现眼!懂?”
这话如同热油泼火!
那领头的壮汉本来就憋着一肚子邪火,被邵宇这轻飘飘带着明晃晃蔑视的语气一激,眼珠子瞬间就红了,眉毛倒竖,拳头捏得爆响,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崽子!仗着有个好师门就敢骑在你爷爷头上拉屎?! 呸!老子撕了你那张满口喷粪的嘴!待会儿上了台阶,看爷爷不把你满口牙一颗颗敲碎了吐你脸上!”
那壮汉的怒骂如同投石入水,瞬间激起了他身后更多散修的激愤!
污言秽语如开闸洪水汹涌而出,一道道混杂着怨恨与戾气的凶狠目光,如同实质的刀片,密集地剜向邵宇和他身后那群穿着玄极宗服饰的弟子。
原本在压抑中积蓄的怒意,被邵宇这莽撞的出头一激,如同点着了干柴!场面顿时失控,哄闹的叫骂与推搡眼看就要升级成更大的混乱。
高台上的墨少洲眉峰骤紧,正要出声弹压,楚逸却已先一步踏前,威严的目光锁定场中那个犹自梗着脖子欲要还嘴的邵宇,沉声喝道:“邵宇!登天阶前,聚众喧哗争执不休,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归位!”
邵宇正被人群围得面红耳赤,岳枝气得头顶冒烟,抬脚就要冲下去把那根炮仗给揪回来:“这混小子做事越来越没章法!也不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他撒野!”
宁识眸光一闪,眼前这乱糟糟的景象,落在别人眼中是麻烦,在她看来却是绝佳的掩护!一个脱离队伍、独自料理那些冰冷视线的绝佳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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