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六年,许靖转任蜀郡太守。(《山阳公载记》说:建安十七年,汉朝立皇子刘熙为济阴王,刘懿为山阳王,刘敦为东海王。许靖听说后说:“‘将要收敛它,必定先扩张它;将要夺取它,必定先给予它’。这说的就是孟德吧!”)
建安十九年,先主刘备攻克蜀地,任命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先主成为汉中王,许靖担任太傅。等到先主登上帝位,下策书给许靖说:“我得以继承大业,统治万国,日夜惶恐,担心不能安定天下。百姓不亲近,五伦不顺,你担任司徒,要恭敬地施行五教,做到宽厚。你要努力啊!保持品德不松懈,让我满意。”
许靖虽说年纪已经过了七十,可依旧热衷于品评人物,还喜欢招纳扶持后辈,常常和人清谈,一点都不觉得疲倦。就连丞相诸葛亮见了他,都会向他行拜礼。章武二年,许靖去世了。他的儿子许钦,在许靖之前就夭折了。许钦的儿子许游,在景耀年间担任尚书一职。
早些时候,许靖把颍川人陈纪当作兄长一样对待,还和陈郡人袁涣、平原人华歆、东海人王朗等人关系十分亲近要好。华歆、王朗以及陈纪的儿子陈群,在魏国初年都成了公辅大臣,他们常常给许靖写信,诉说过去的情谊,感情真挚恳切,只是相关的文字太多,所以就没有记载下来。
《魏略》里记载了王朗给许靖的信,信中写道:“文休足下,听说你一切平安,真是太好了!真没想到咱们分别三十多年,竟然没有机会再见面!诗人把一天的分别比作岁月,更何况咱们这悠悠数十载的分别呢!自从和你分别后,我的生活就像沉下去又浮起来,断了又连上一样,起起落落好几次。如今,我住在太平的京城,依附于圣明的君主;同辈人差不多都不在了,幸好能和你一样,作为存活下来的老人,可咱们却相隔几千里,又有艰难险阻阻隔,只能时常从传闻中听到你的消息,在思念中寄托旧日的情谊,身处遥远的异地,和活在不同的世界没什么两样。
过去我随军到荆州,见到了邓子孝、桓元将,大致听说了你的情况,说你在益州,担任郡里的官职,品德一向端正,年老了也没堕落。那时我在江陵刘景升的厅堂里侍奉武皇帝,整夜都在谈论你,对你的思念十分殷切,实在是难以抑制。
从天子在东宫到即位以后,每次召集贤才,谈论天下现存的杰出人才,难道是人们都容易成为英才,士人都容易被评为最优吗?不过是我这像原壤一样的朽败之人,感受到你善于倾听的性情罢了。每次说起你,都把你当作谋划的首要人物,对你的关注,甚至超过了前代。《尚书》说‘人只寻求旧交’,《周易》说‘声音相同就会相互应和,气质相同就会相互吸引’,刘将军和大魏,都符合这两种意思。从前咱们偶然相遇,却因为各事其主而分离,这并非武皇帝的本意;近来世事波折,时运好坏交替,也不是你的本意。
我深思《尚书》《周易》的含义,觉得与旧友结好是有利的,所以派投降的人送去吴国献上的名马、貂皮、毛织品,好在没有嫌隙的时候,借道路刚开通的机会,诉说旧日情谊,传达问候。分别太久,思念之情浓厚,不是笔墨所能表达的,想来你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意。如今,你亲生的子女有几个?都多大年纪了?我接连失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王肃,二十九岁,在会稽出生;小儿子才一岁多。写信的时候,心里悲伤,十分怀念你。”
信里还说:“过去在《尚书》里听过‘在文祖那里接受禅让’的话,在《论语》里读过‘天命在我身上,我会公正地执掌天下’的文字。真没想到在我年老的时候,正好赶上天命归属于圣主的时刻,亲眼见到圣主三次辞让的宏大言辞,看到各种祥瑞汇聚,目睹登上朝堂时庄严的盛大礼仪,望见祭祀时那明亮的青烟。那时,我忽然觉得自己身处唐尧、虞舜的时代,置身于紫微宫的天庭之中。只是遗憾不能拉着你的手,一起列入那二十二位贤人的行列,聆听唐尧‘要谨慎啊’的训诫。你虽然在边远地区,想来也会极目回望,侧耳远听,伸长脖子像鹤一样站立着眺望吧。
从前汝南人陈先生刚被任命时,不依照常规,把上卿的位置让给李元礼。从这来看,我也应该退身来避让你的位置。如果能避开你而得到谦让的名声,之后我就束好衣带,献上礼物,在陈平、周勃之间闲谈,和你一起述说过去避乱的艰辛,在宴会上畅饮,高谈阔论,开怀大笑,也足以忘却忧愁和衰老了。提笔诉说情怀,心情也随之喜悦起来。”
信中又说:“去年夏天写了信却没送到,现在再写一封信,同时问候之前的事。皇帝既深切哀悼刘将军去世太早,又怜悯他的孤儿不容易,还惋惜让你、孔明等这类志同道合的士人,沉溺在羌夷等异族之中,永远和华夏隔绝,没有朝见中原的机会,只能遥望故乡。所以又怀着慈爱的念头,劳烦仁厚的心,再次下达明确的诏令,发出仁德的声音,命令我等,让再给你们写信。凭你的聪明,揣度皇帝殷勤的心意,也该明白海岱所在的中原是长久之地,知道百川都应该归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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