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电梯上升时，柳萧然突然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柳梦然身体一僵："也就那样吧。"她故意省略了那些奇怪的细节，"怎么了？"
"没什么。"柳萧然盯着电梯数字跳动，"只是问一问。"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格外清脆。柳梦然踢掉鞋子，径直走到客厅中央转身："现在可以说了吧？爸妈到底——"
"先坐下。"柳萧然轻轻按住她肩膀，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我去倒杯水。"
这个在部队里以雷厉风行着称的特种小队队长，此刻动作却出奇地慢——他从橱柜取出玻璃杯，冲洗两遍，又仔细擦干水渍。每一个步骤都像在拖延时间。
柳梦然坐在沙发边缘，指甲陷入掌心。她太了解哥哥了，这种反常的谨慎只意味着一件事：接下来的谈话会颠覆她的认知。
"给。"柳萧然递来温水，在她身边坐下时，沙发微微下陷。他解开军装最上面的纽扣，长舒一口气，"这件事本该由爷爷亲自告诉你......"
"但是爷爷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柳萧然的声音低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不愿让你再经历一遍那些......黑暗。"
柳梦然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茶杯在她手中微微倾斜，几滴茶水溅落在桌面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柳萧然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组织多年的思绪："我们柳家，其实是古武世家。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修炼真气、追求武道巅峰的隐世家族。在华国古武界，柳家原本算是中等偏上的势力。"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柳梦然的瞳孔微微扩大，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你出生那年，"柳萧然继续道，目光落在远处的雨幕上，"爷爷和南宫家的家主南宫问天因为一块'玄阴玉'爆发冲突。从那以后，两家明争暗斗不断。爷爷担心你的安全，就让你父母带着你在世俗界生活，所以你一直不知道家族的事。"
柳梦然的指尖开始发抖。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奇怪的记忆——父亲偶尔会在深夜站在院子里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母亲总是不让她接触某些来家里的"亲戚"。原来那不是她的错觉。
"那后来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这和爸妈的死有什么关系？"
柳萧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需要茶水来压下某些情绪："两家的争斗持续了七八年，直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直到南宫烈突破到了先天境大圆满。柳家瞬间失去了抗衡的能力。"
一阵闷雷滚过天际，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柳萧然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锋利："南宫家不仅抢走了我们柳家的'青冥修炼石'，还......"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还对柳家年轻一辈下了杀手。我就是那时被爷爷紧急送往北境军区的。"
柳梦然的手紧紧攥住衣角，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站在悬崖边缘，即将坠入某个可怕的真相。
"当时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你父母的消息。"柳萧然的声音越来越低，"等爷爷得到消息赶去时，二叔他们已经......"他的拳头猛地砸在茶几上，茶杯跳了起来，"而你却不知所踪。"
"哐当"一声，柳梦然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碎成几瓣。茶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像极了记忆中那个雨夜——
『梦然，躲在这里不要出声，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接你。』
『妈妈，我害怕......』
『数到一千下，我们就回来了。乖，数大声点......』
她开始数数，稚嫩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数到三百七十二时，外面传来可怕的巨响；数到五百零一时，有液体从门缝渗进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数到九百九十九时，她昏睡了过去......
"梦然？"柳萧然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柳梦然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一片冰凉。她抬手摸了摸，满手泪水。那些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每一次回想都划得心生疼。
"爷爷得知消息后，"柳萧然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像疯了一样和南宫家开战。整个柳家......几乎覆灭。"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最后还是三大家族出面调停，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窗外的雨更急了，狂风将树枝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柳梦然蜷缩在沙发角落，像极了当年那个躲在储藏室的小女孩。
"但爷爷从未放弃找你。"柳萧然的声音柔和下来，"他动用所有关系，花了十几年时间，直到两年前才......才找到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妹妹颤抖的肩膀，"爷爷嘱咐我们绝不能告诉你实情，他怕你承受不了。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爱你。"
柳梦然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抖动。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突然有了意义——爷爷第一次见面时眼中的泪光；家族聚会上长辈们看她时那种复杂的眼神；老爷子总是严厉却在她每次生病时整夜守在床前......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的声音闷在掌心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柳萧然轻叹一声："爷爷想保护你。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以后再说。"
柳梦然抬起头，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明亮："能什么？"
柳萧然与她对视片刻，终于缓缓道："能重振柳家，为你父母报仇。"他顿了顿，"但现在，这些责任有我们兄妹一起承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