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长安城,天空湛蓝如洗,却透着刺骨的寒意。凛冽的北风卷着干燥的尘土掠过街道,却丝毫未能冷却城中百姓的热情。家家户户门前悬挂着大红灯笼,朱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街巷间弥漫着团聚的喜气与炖肉的香气。
"汉王万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高举着刚领到的肥羊,在朱雀大街上激动地呼喊。他身旁的小孙子拽着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那只咩咩叫的羊羔。
"爷爷,我们真的可以养它吗?"孩子天真地问道。
"当然可以,这是汉王赏赐给咱们的!"老农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孙子的头顶,"汉王去年收复西州,缴获了百万牛羊,心里还惦记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呢!"
街道上人潮涌动,百姓们或推着独轮车,或牵着新得的羊只,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商贩们趁机在路边支起摊位,叫卖着年货,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围在一起,一边挑选着鲜艳的头绳,一边兴奋地议论着。
"听说这次每户都能分到一只羊,连城外的流民都有份呢!"
"汉王真是菩萨心肠,我家那口子说,自从刘璟当了汉王,赋税轻了,徭役少了,连官差都不敢随便欺负人了。"
"可不是嘛,我娘家在河州,来信说那边现在安稳得很,再也不用担心羌人抢掠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最豪华的"醉仙楼"顶层雅间内,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倚窗而立,冷眼俯视着街上的热闹景象。
"哼,伪君子!"柳澄将手中的白玉酒杯重重砸在窗棂上,酒液溅在他绣着金线的袖口上,"区区一只羊就收买了这些愚民的心,刘璟这手玩得可真漂亮。"
坐在他对面的王衍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柳兄何必动怒?刘璟不过是在收买人心罢了。你可算过这笔账?百万牛羊,他拿出不到十分之一来施舍百姓,剩下的不都进了他的私库?"
柳澄冷笑一声,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嫉妒:"我听人说,朝中那些武将现在对刘璟死心塌地,连元修伯增加商税以充实国库,都被那些武夫以'汉王体恤百姓'为由否决了。"
"民心所向啊..."王衍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不过柳兄,民心如流水,今日向东,明日便可向西。刘璟能施小恩小惠,我们难道就不能?"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对饮,窗外的欢呼声仿佛是对他们野心的最好伴奏。
而此时,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三匹骏马正踏着轻快的步伐前行。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披普通将领常见的褐色斗篷,却掩不住通身的王者气度。他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刻却微微蹙眉,显得心事重重。
"主公,前面就是张村了。"稍落后半个马身的文士打扮男子——军师长孙俭轻声提醒,"按照名册,这里有二十七位因战伤残的老兵安置在此。"
刘璟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冒着炊烟的村落:"修伯,这些老兵的土地都分配妥当了吗?"
右侧那位身材矮小、满脸络腮胡的文官——元修伯立即答道:"回禀主公,按您吩咐,每人分了二十亩上田,三十亩中田。只是..."他犹豫了一下,"有些兄弟伤残严重,耕种怕是..."
刘璟没有答话,只是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长孙俭与元修伯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张村比想象中更为简陋。泥土夯筑的房屋低矮破旧,村中道路坑洼不平。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追逐嬉戏,看到陌生人骑马进村,立刻躲到了树后,只露出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老丈,请问张姜家在哪?"刘璟下马,向一位正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拱手问道。
老人眯起昏花的眼睛打量着来人:"你们是...?"
"我们是张姜的军中旧友,特来探望。"长孙俭机敏地接话。
老人指了指村西头:"那棵老槐树后面就是。不过..."他摇摇头,"张姜那小子自从丢了胳膊,脾气古怪得很,你们多担待些。"
刘璟道谢后,三人牵着马向村西走去。远远地,他们看到一个独臂男子正艰难地用左手挥舞着斧头,在屋前的小块空地上砍柴。他的动作笨拙而吃力,额头上布满汗珠,空荡荡的右袖随风飘荡。
"张校尉!"元修伯忍不住喊出声来。
男子猛地抬头,当看清来人面容时,手中的斧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单膝跪地:"末将参见汉王!"
刘璟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张姜:"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他紧紧握住张姜仅剩的左手,触感粗糙如树皮,掌心满是厚厚的老茧。
张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刘璟这才看清,这位当年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校尉,如今面容憔悴,额头刻满了岁月的沟壑,左颊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伤疤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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