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缓步走到人群中央,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当视线落在柳澄身上时,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柳公子,别来无恙啊。"刘璟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听清,"自上次河东一别,已有大半年了吧?那日风沙漫天,倒与今日晴空万里形成鲜明对比。"
柳澄的身体猛地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那场噩梦般的经历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家族覆灭、亲人惨死、自己沦为奴隶的屈辱。他强自镇定,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发出声音:"汉王殿下,今日我们只论科考舞弊一事,与过往无关。"
刘璟微微挑眉,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柳庆:"是吗?可我听说,你指控郦大人泄题给令弟?"他缓步走到柳庆面前,俯身问道:"柳庆公子,你可曾见过郦大人给你的试题?"
柳庆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恐与困惑。他看了看兄长,又看向刘璟,声音颤抖却坚定:"回殿下,臣从未见过什么试题,更不曾与郦大人私下往来。臣能高中,全凭平日所学。"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抵在青石板上。
刘璟点点头,直起身来又看向柳澄:"柳公子,你弟弟说他没见过试题,郦大人也说没给过试题。你的证据呢?"
柳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没想到刘璟会亲自出面,更没想到局面会急转直下。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想:难道计划泄露了?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咬牙道:"我弟弟当着我面承认的!"
"是吗?"刘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纸张在风中轻轻颤动,"那这封你与王衍密谋陷害令弟和郦大人的书信,又作何解释?"
柳澄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封信明明被他锁在书房暗格中,除了他无人知晓位置。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封信,心中翻江倒海:难道府中有内奸?还是王衍出卖了我?
刘璟不紧不慢地展开信纸,清朗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王兄:计划已定,我会依约擅动士子...'"他抬眼看向柳澄,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需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哗然。王衍见势不妙,眼珠一转,悄悄往后退去,却被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拦住去路。
柳澄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原来早被刘璟看穿。更可怕的是,对方竟能拿到他书房中的密信...他忽然想起昨夜府中那只黑猫无故打翻烛台的小事故,现在想来,恐怕并非偶然。
"我没有!"柳澄厉声反驳,却在看到刘璟手中那枚熟悉的佛牌时,声音戛然而止。那是他联络梁国时,萧纪派人给他的信物,他一直贴身携带,怎会...
刘璟高举佛牌,阳光在鎏金表面跳跃:"这是我们在王衍家中搜出的梁国信物,上面刻有萧字,证实你们与梁国有联系。"他转向人群,声音提高了几分,"诸位士子,你们被人利用了。柳澄根本不在乎什么科考公平,他只是想借你们之手打击汉国!"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许多士子愤怒地看向柳澄,有人甚至朝他吐口水。"叛徒!梁国走狗!"的骂声此起彼伏。
柳澄孤立无援地站在中央,脸色灰败如死灰。他看向柳庆,发现弟弟眼中满是震惊和痛苦,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刺进他心里。
"大哥...你真的..."柳庆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澄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疯狂与绝望:"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他猛地指向刘璟,手指因愤怒而颤抖,"因为他!因为半年前他见死不救,导致我们柳家满门被羌人所杀!我堂堂河东柳氏嫡子,竟然沦为羌胡的奴隶,每日与马粪为伍..."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哽咽,那段屈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鞭打、饥饿、无休止的劳作,还有那些羌人轻蔑的眼神。
刘璟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柳澄,你血口喷人!当年我派李虎率军赶到时,柳家已经..."
"住口!"柳澄厉声打断,额头青筋暴起,"你明明可以早到三日!你故意拖延,就是想借羌人之手除掉我们柳家!"他的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族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历历在目。
柳庆震惊地看着兄长,又转向刘璟,声音颤抖:"大王,这...这是真的吗?"
刘璟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柳庆,你兄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年我军日夜兼程,奈何距离太远..."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目光却坚定如初。
柳澄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直指刘璟:"谎言!全都是谎言!今日我就要为柳家报仇!"
侍卫们立刻拔刀上前,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将刘璟团团护在身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庆突然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刘璟面前:"大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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