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青州,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与尘土。贺拔岳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城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眉头紧锁。他身披铁甲,腰悬宝剑,三十五岁的面容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
"将军,统计出来了。"谋士苏绰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城内房屋损毁六成,粮仓被焚,存粮不足,仅够度过冬季,百姓死伤近五万,流离失所者更是不计其数。"
贺拔岳接过竹简,手指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部。"达奚武这厮,临走还要给我留下这样的烂摊子。"
贾思勰低声道:"宇文泰用兵向来狠辣,不惜以毁城为代价削弱我军。"
"百姓何辜?"贺拔岳一拳砸在城墙上,震落几块碎石。他转身望向城内,炊烟稀落,街道上满是衣衫褴褛的难民。"传我命令,全军口粮减半,优先供给妇孺老弱。另派兵士协助百姓修缮房屋,务必在寒冬来临前让所有人有栖身之所。"
参军房翼面露难色:"将军,我军粮草本就不足,若再削减,恐怕..."
"执行命令!"贺拔岳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从徐州、淮北调粮,我贺拔岳起兵是为天下苍生,若连眼前百姓都救不了,还谈什么大业?"
贾思勰、房翼躬身领命而去。贺拔岳独自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他想起泰山之盟时与宇文泰把酒言欢的场景,那时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共同对抗北魏高欢的暴政。谁曾想,转眼间便兵戎相见。
"宇文黑獭..."贺拔岳喃喃自语,握紧了剑柄,"你为何要逼我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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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内,宇文泰正在校场检阅新募的士兵。这些新兵大多面黄肌瘦,持枪的姿势歪歪扭扭,看得他眉头紧皱。
"大冢宰,这批新兵素质太差,恐怕难当大任。"尉迟炯站在一旁低声道。这位静塞军统帅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延伸到下巴的伤疤,显得格外凶悍。
宇文泰叹了口气:"连年征战,壮丁死伤殆尽,能招到这些人已属不易。"他年约二十五、六,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锐利非凡,人如其字,正是因其眼神凌厉如獭。
"贺拔岳那边情况如何?"宇文泰问道。
尉迟炯冷笑:"青州已成废墟,他正忙着救灾,无暇他顾。"
宇文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阿斗泥素来爱民如子,此举必让他痛心疾首。"
"主公心软了?"尉迟炯敏锐地察觉到宇文泰语气中的异样。
宇文泰摇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冷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贺拔岳重情义,这是他的弱点。"他转身走向校场高台,对新兵们高声说道:"从今日起,加倍训练!我要你们在开春前成为真正的战士!"
新兵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抱怨,但在宇文泰凌厉的目光下很快噤声。
回到府邸,宇文泰召来心腹谋士卢辩。"高欢那边可有回音?"
卢辩低声道:"高欢同意暂时结盟共抗贺拔岳,但是事成之后,他要齐、青、光三州。"
"贪得无厌!"宇文泰冷笑,"先答应他,待解决了贺拔岳,再作计较。"
赵贵犹豫道:"主公,与虎谋皮恐有不妥。高欢狼子野心..."
"我岂不知?"宇文泰打断他,"但眼下贺拔岳兵锋正盛,若不联合高欢,我们难以抗衡。"他走到窗前,望着阴沉的天空,"这个冬天,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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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外,汉军大营旌旗招展。刘璟正在帐中与独孤信对弈。
"大王此招妙极,末将认输。"独孤信投子认负,笑道。这位年轻将领不过三十,却已立下赫赫战功。
刘璟摇摇头,将棋子收入盒中:"信兄棋艺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必能胜我。"
"大王过奖。"独孤信正色道,"关北五州已定,出征河西的人选..."
"就由你和于谨出征!”刘璟斩钉截铁地说,"柔然人虎视眈眈,非你不足以镇守。"
独孤信起身抱拳:"末将定不负所托!"
刘璟走到帐外,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高欢元气大伤,暂时不会来犯。但宇文泰与贺拔岳之争..."
"大王欲插手?"独孤信问道。
刘璟摇头:"让他们两败俱伤最好。我们当务之急是积蓄力量。"他转身凝视独孤信,"信兄,汉室复兴非一日之功。高欢、宇文泰、贺拔岳皆一时枭雄,但最终能统一天下的..."
他没有说完,但独孤信已明其意,单膝跪地:"末将愿誓死追随大王,光复汉室!"
刘璟扶起独孤信,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远处,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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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中,同泰寺内香烟缭绕。梁帝萧衍跪坐佛前,双目微闭,手中佛珠缓缓转动。他已年近七旬,面容慈祥,完全看不出是一国之君。
"陛下,陈将军求见。"侍从小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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