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站在客厅中央,像个闯入者般局促。酒劲彻底过去了,只剩下头痛欲裂和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环顾着这个陌生而安静的空间,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书籍和角落里的玉器,最终落在紧闭的主卧门上。这个女人,她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却疲惫到了极点。他走到沙发边,脱下外套,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坐垫里,拉过那条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墨绿色毯子盖在身上。沙发很舒服,毯子也很温暖,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他吞没,他甚至来不及细想什么,意识就迅速沉入了黑暗。
第二天中午,刺眼的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照在陈明脸上,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宿醉后的头痛依旧顽固,胃里空得发慌。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客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放着一杯清水,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几行清秀有力的字:“桌上有钱,自己出去吃。钥匙在鞋柜上。找工作之前,先把自己收拾干净点。夏。”
陈明拿起那张便签纸,看着上面简洁有力的字迹,又看了看旁边放着的一小叠整齐的钞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默默收起钱,拿起鞋柜上的钥匙,走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接下来的日子,陈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住在了夏姬客厅的沙发上。他白天疯狂地投简历、跑面试,晚上疲惫地回来。夏姬很少在家,即使在家,也常常待在自己房间里看书,或者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些什么。他们交流极少,像两个默契的陌生人共用一片屋檐。夏姬从不问他找工作的进展,也从不干涉他的生活,只是在他弹尽粮绝的时候,会无声地在桌上留下一些生活费。
陈明找到了一份程序员的工作,在一家规模不大的IT公司。薪水不高,但足够他慢慢还债和维持基本生活。拿到第一个月工资那天,他特意买了菜回来。夏姬看着他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活,油烟机轰鸣着,锅里青菜被炒得噼啪作响,她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厨房门框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谢谢你收留我。”陈明把一盘炒得有点焦的青菜和一盘卖相普通的番茄炒蛋端上桌,搓着手,有些局促地说,“这顿……算我一点心意,虽然……可能不太好吃。”
夏姬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没说话。陈明紧张地看着她。
“熟了。”她放下筷子,评价道,语气平淡无波。
陈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呃……是,熟了就行,熟了就行。”他赶紧也坐下,闷头扒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陈明试图找点话题:“夏姐,你……做什么工作的?好像经常很晚回来?”
“一些……信息咨询。”夏姬的回答很模糊,她抬眼看了看陈明,“你呢?新工作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加班多,老板有点抠门。”陈明抱怨道,“不过能重新开始,已经很好了。”他顿了顿,语气真诚起来,“真的,夏姐,要不是你那天在桥上……我可能……”他没说下去。
夏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过去的事,提它做什么。活着,就往前看。”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流淌。陈明渐渐熟悉了夏姬的生活节奏。她似乎没有固定的工作伙伴,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她喜欢安静,喜欢看书,尤其是一些历史和古籍。她生活规律得近乎刻板,饮食清淡,睡眠不多。陈明发现她似乎特别怕冷,深秋时节,家里就早早开了暖气。她梳妆台上的那枚小古玉,似乎从未离身。最让陈明感到奇怪的是,有一次他无意中看到夏姬放在茶几上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明明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可登记的出生年份……他算了算,如果按那年份,她现在应该快五十岁了!可镜子里那张脸,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皮肤紧致,眼角连一丝细纹都没有。这个发现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像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圈疑惑的涟漪。他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了下去——大概是证件照拍得显老吧,光线问题,或者……是自己眼花了?
不知不觉,陈明在夏姬的沙发上住了快一年。债务还得七七八八,工作也渐渐稳定。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朝夕相处中悄然滋生。夏姬的冷静、独立、神秘,甚至她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陈明。他开始笨拙地示好,留意她喜欢的书,默默记下她随口提过想吃的点心,在她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的灯。
一个冬日的深夜,陈明加班回来,发现夏姬裹着厚厚的羊毛毯,蜷在客厅沙发上看书,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舒服。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冷透的水。
“夏姐?不舒服?”陈明放下包,有些担忧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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