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哗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头顶炸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玻璃破碎的爆裂声。整个驾驶舱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摧毁!扭曲的钢铁结构像揉皱的纸团一样挤压下来,无数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砸在座椅上、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汽油、尘土和血腥味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车厢内部彻底变形,原本的空间被压缩得只剩下郎实蜷缩的那个角落还算勉强有点空隙。他感觉有什么沉重冰冷的东西擦着他的后背砸落下来,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金属挤压和碎裂的可怕余音。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过了好几秒,郎实才从那巨大的冲击和极致的恐惧中稍微找回一点意识。他不敢动,耳朵嗡嗡作响,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后背火辣辣地疼。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借着从扭曲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车灯光,看到一片狼藉的废墟。一根粗壮的、带着湿泥和青苔的断木,狰狞地横贯在驾驶室中央,正是它砸毁了车顶。断裂处尖锐的木刺,离他的小腿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吸入了大量粉尘。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除了后背被碎玻璃划破的刺痛和一些剧烈的撞击钝痛,手脚似乎还能动。他还活着!这个认知让他几乎要哭出来。他费力地扭过头,急切地寻找刚才那救命的白色身影。
“你……你还好吗?”那个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就在他身边很近的地方。
郎实循声望去,心脏猛地一跳。那个白衣女子,竟然就蹲在他身边!在这严重扭曲变形的狭小空间里,她半透明的身体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仿佛她本身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她伸出手,那手纤细苍白,指尖带着一种非人般的冰凉,轻轻拂开郎实肩头沾着的碎玻璃渣。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我……我还好……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郎实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感激,“你……你到底……” 他看着她半透明的轮廓和冰冷的指尖,那句“你是人是鬼”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口。
女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带着点苦涩的笑意。“先别问那么多。这里不安全,随时可能再塌。能出来吗?我带你去个地方避避。” 她指了指被断木和扭曲车门堵住的前方,又指了指驾驶室后方相对完好的车斗与驾驶室连接处那个小小的缝隙。
郎实看着那窄小的缝隙,再看看女子近乎虚无的身体,心里直打鼓。这怎么可能钻得过去?但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他咬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开始艰难地尝试移动身体,往那缝隙处挪动。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伤处,疼得他直抽冷气。
女子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他笨拙的动作。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上半身挤进那个狭窄缝隙时,卡住了。肋骨被变形的车架铁皮死死抵住,动弹不得,憋得他脸色发紫。
“别硬来,”女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静异常,“你左侧肩膀往后收一点,对……再往下沉一点……吸气,收腹……”
郎实按照她的指示,一点点调整着姿势,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剧痛和摩擦的声响。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抵在了他后腰上,一股极其微弱却恰到好处的推力传来。
“再试一次,用力!”女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郎实憋住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挣!
“嗤啦——” 衣料被尖锐的铁皮划破,后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身体,终于从那地狱般的囚笼里挣脱了出来!他狼狈地滚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从未觉得能自由呼吸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跟我来。”女子站在几步开外,白色的裙摆在夜雾中轻轻拂动,像一团随时会熄灭的萤火。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清冷的平静。
郎实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她后面。山路崎岖湿滑,他浑身疼痛,走得异常艰难。那女子却仿佛没有重量,脚步轻盈地在浓雾和黑暗中穿行,偶尔会停下来,静静地等他跟上。她似乎对这条路异常熟悉,哪里有个陡坡,哪里石头松动,她都一清二楚。有时郎实脚下打滑,眼看要摔倒,她总能及时地、仿佛不经意地出现在他身边,用那冰冷的、近乎虚无的手臂轻轻扶他一下。那触感短暂而奇异,带着一股沁骨的寒意,却总能在他跌倒前稳住他。
“你……对这里很熟?”郎实喘着粗气,忍不住问。
女子沉默了片刻,夜雾模糊了她的侧脸。“嗯,”她只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飘忽,“以前……常走。”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脚下的山路似乎平缓了一些。转过一个巨大的山岩,郎实的眼前豁然开朗。浓雾在这里奇迹般地稀薄了许多。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山坳里静静卧着一栋老旧的木屋。黑瓦白墙,典型的江南民居样式,但显然久无人居,透着一种寥落的衰败感。屋前有个小小的院子,角落里似乎还残留着几株枯萎的花草。唯一算得上生气的,是屋檐下挂着一盏小小的、光线极其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一只疲惫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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