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上,李岩强撑着精神,按照老道士的指点,翻箱倒柜找出爷爷留下的一枚边缘磨得光滑发亮的“乾隆通宝”老铜钱。他跑遍了城郊的村子,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屠户那里弄来一小碗还冒着热气的黑狗血。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他直犯恶心。他把铜钱浸泡在粘稠的黑狗血里,又翻出过年时剩下的一小捆威力最大的炮仗,拆开,将里面的火药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用纸包好。最后,他找出一个祖上传下来的、沉甸甸的黄铜旧脸盆,把所有能找到的蜡烛都翻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挪向子时。屋子里没开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几块冰冷的亮斑。寂静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李岩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无比艰难。他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浸透了黑狗血的铜钱,铜钱冰冷滑腻,带着浓重的腥气。装着火药的小纸包和打火机就放在手边的茶几上。那个沉重的黄铜脸盆放在客厅正中央,里面堆满了粗细不一的蜡烛,像一座小小的、诡异的祭坛。衣柜深处,那面被黑布包裹的铜镜,仿佛一个沉睡的恶魔,散发着无声的压迫感。
当——当——当——
远处隐约传来钟楼沉闷的报时声。子时到了!
几乎就在钟声落下的同一瞬间!
呼——!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猛地灌满了整个客厅!窗户被吹得“哐当”乱响!李岩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令人牙酸、又带着无尽媚意的轻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那声音仿佛贴着耳朵根子吹气,冰冷刺骨!
李岩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他猛地回头!
只见客厅靠近阳台的阴影角落里,空气像水波一样诡异地扭曲、荡漾起来。一个窈窕的身影,由淡到浓,由虚到实,缓缓地“渗”了出来!
那是一个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让人骨缝里都透出寒气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看不出年代的素白纱衣,赤着雪白的双足,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乌黑的长发如同浓密的海藻,无风自动,轻轻飘拂。她的脸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琢,挑不出一丝瑕疵,尤其那双眼睛,瞳孔深处闪烁着两点幽幽的、非人的暗金色光芒,像黑夜里的野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视万物为食饵的冰冷和贪婪。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带着甜腻血腥气的粉红色薄雾。正是他在铜镜里惊鸿一瞥的那个女子轮廓!
狐妖!古冢狐妖!
李岩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身体僵硬得如同木雕泥塑,只有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他想跑,想喊,喉咙里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浸血的铜钱死死硌在手心,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咯咯咯……”狐妖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眼神却冰冷如刀,牢牢锁住李岩,“小郎君,几日不见,怎地如此憔悴?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契约’了?”她红唇轻启,吐气如兰,那气息拂过李岩的脸颊,却带着一股坟墓里才有的、阴冷的土腥味。
李岩浑身汗毛倒竖,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契约……什么契约?”
“东西?”狐妖嘴角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带着一丝戏谑和残忍,“我乃古冢之灵,是你亲手用血唤醒了我的沉眠,是你用贪婪的念头滋养了我的力量!我们之间的‘契约’,便是你情我愿的买卖!你予我生气精血,我赐你心想事成。怎么,如今得了泼天的好处,就想翻脸不认账了?”她飘然向前一步,那两点暗金的兽瞳光芒大盛,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如同实质般朝李岩当头压下!
李岩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胸口憋闷欲裂,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他张着嘴,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喘息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狐妖,声音嘶哑颤抖:“不……不是买卖!是……是你在骗我!吸我的命!”
“命?”狐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更加尖锐刺耳的狂笑,整个客厅似乎都在笑声中震动!“咯咯咯……凡人的命,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一缕青烟!能为我所用,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契约已成,由不得你反悔!今夜子时,月华正盛,正是收取本息之时!乖乖献上你剩下的生气,还能少受些苦楚!”她脸上的媚笑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骨髓冻结的狰狞!白皙的十指瞬间暴涨,长出乌黑锋利、闪着金属寒光的尖长指甲!周身那粉红色的薄雾骤然变得浓稠如血,翻滚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她如同捕食的猛兽,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朝瘫软在沙发上的李岩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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