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把公文包随手扔在地上,像卸下一块千斤巨石,颓然跌坐在沙发里,双手用力搓了搓脸,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绝望:“还能怎么样?王胖子下了最后通牒……明天……明天要是方案还过不了……”他喉咙哽住,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浊气都吐出来。
小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去,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屋子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苗苗摆弄积木时发出的轻微碰撞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那些关于蜘蛛和老鼠的奇异预兆,此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吃饭吧……”小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默默地把饭菜端上桌。晚饭吃得味同嚼蜡,三个人都低着头,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碟的声响。失业的阴影如同实质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在这个小小的屋檐下。
第二天早晨,李伟是被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部门同事小赵的名字。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手指有些发颤地滑开接听键。
“喂?小赵?”李伟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紧张。
电话那头,小赵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掐着脖子,又尖又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李哥!李哥!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李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失业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怎么了?王胖子……他……他是不是……”
“不是!不是王胖子找你!”小赵急促地打断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是王胖子自己!他……他……人没了!”
“什么?”李伟以为自己听错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叫人没了?说清楚!”
“死了!王胖子死了!”小赵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昨天晚上!突发心梗!就在……就在他新包养的那个小情儿的公寓里!救护车拉走的时候就不行了!现在公司都炸锅了!老板都亲自过来了!乱套了!全乱套了!”
李伟握着手机,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彻底僵在了床上。耳朵里小赵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描述着公司此刻的混乱,可那些字句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王胖子……死了?那个昨天还拍着桌子威胁要开除他、把他逼到悬崖边的人……就这么突然地、彻底地消失了?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汹涌而至,有震惊,有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悸的、难以言喻的……解脱?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穿过卧室门,投向客厅的天花板——那个蜘蛛曾经悬停的地方,此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而,张伯那苍老而笃定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响:“垂丝报喜!鼠辈成列!这是顶顶好的兆头!小伙子,等着瞧吧,不出三天,准有好事儿砸你头上!”
三天?昨天那蜘蛛垂丝,今天王胖子就……李伟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难道……难道就是张伯口中的“喜兆”?这“喜”来得如此诡异、迅猛,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砸得他头晕目眩,手脚冰凉。他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一个字,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
王胖子的猝死,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公司里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由王胖子一手把控、针插不进的核心项目组瞬间群龙无首,陷入瘫痪。那些曾经依附于王胖子、对李伟冷眼相待甚至落井下石的同事,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惶、茫然、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戚戚然。老板亲自坐镇,焦头烂额。项目进度火烧眉毛,客户一天催三遍,而整个部门,除了李伟这个原本被边缘化、甚至即将被踢出局的“老黄牛”,竟一时找不出第二个能立刻接手、理清这团乱麻的人——王胖子在时,为了巩固权力,他刻意压制和排挤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只留下些唯唯诺诺、不堪大用的角色。
“李伟!”老板推开项目组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种病急乱投医的急切,“现在这个情况……你最熟悉项目前期,王经理……唉,他之前的思路,你清楚吗?”老板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一张张躲闪的脸,最后定格在李伟身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伟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惊讶,有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李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和混乱中镇定下来。他站起身,走到老板面前,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稳:“老板,项目前期的核心框架和关键数据,是我带着两个实习生熬了三个通宵搭建起来的,大部分文档都在我电脑里备份着。王经理后期做的……主要是方向上的调整和一些……汇报美化。”他斟酌着用词,没有落井下石,只是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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