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岑,主理刑案复核。”
“韩之序,卸任镇抚使一职,赐‘巡查金牌’,彻查刑部官吏,行‘清吏安法’之权!”
尚书之位......继续悬空!
景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继续。
“二人之中,谁先肃清积弊,谁,便是下一任刑部尚书!”
旨意就此落定,谁也无法再更改。
整个金銮殿,静得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连带着陈阁老在内,所有人都觉得眼前的这位帝王的手段,让他们觉得可怕又陌生。
这旨意,根本不是什么上赏赐,而是把刑部,变成了一座血淋淋的斗兽场。
这就是用两个状元郎的仕途与性命,做一场豪赌。
裴玉岑的脸,彻底僵住了。
那张原本胜券在握的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尽,转为铁青,最后化作一种被当众剥光了衣服的,极致的屈辱。
他势在必得的尚书之位,被陛下生生撕开,分了一半给他的死敌。
何止是羞辱。
这是将他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再碾得粉碎。
坐在高位的景文帝,已经把所有人的反应,纳入眼底。
景文帝很满意,他们千奇百怪的神色,让他久违的找到了刚做皇帝时的兴趣。
“行了,都退下吧。”
“朕乏了。”
话音落下,退朝的钟声敲响。
大殿外。
而韩之序与裴玉岑在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擦肩而过。
裴玉岑眼底眸色翻涌,死死盯在韩之序的侧脸上,一抹恨意极快的闪过。
周围的官员,三两人同行,神色各异,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陈阁老似乎为了避嫌,也早就先一步离开了皇宫。
韩之序察觉到了裴玉岑的眼神锁定,却只是脚步一顿,闲闲地偏过头,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轻蔑,没有挑衅,什么都没有。
平静得,像在看一个已经断了气的死人。
这一眼,与上一世韩之序刺穿他心脏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样的没有任何情绪,一样的让人觉得冷漠!
就是这样的一眼,让裴玉岑有些心惊的收回了视线,但很快他又暗自捏紧拳头,抬起了眼眸。
刑部尚书之争,不过是陛下想要通过他们二人,看到身后的博弈,他可以配合,而且他会动用身后一切势力,得到这个位置,他不会有分毫让步。
想到这里,裴玉岑也脚步不停,远远缀在韩之序身后,朝着宫门外走去。
御书房内。
景文帝稳坐龙案之后,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御史台本是肩负监察之职的。
李御史等人的职责,无非是掌邦国刑宪,典章之政令。
可偏偏他们芝麻大的小事,就会用直言,死谏的方式,其中就以李御史为主,这些年来让景文帝很是头疼。
林青瑶小的时候,经常坐在景文帝膝上参与朝会,这件事李御史就不怕死的谏言了很多次。
这些是职责所在,景文帝也只能认了。
但他一个直臣不做,偏偏要做别人手中的枪,现如今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景文帝心中实在是生不起一点惜才的心来。
至于刑部...
“陛下,今年上的新茶。”
福禄公公为景文帝换上茶水,问出了心中不解的问题。
“陛下,长公主殿下......不是让奴才给您传了信儿,想让韩状元郎做尚书的,您这么做......”
老奴不好交代啊,不过后一句就是给福禄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景文帝看了眼窗外,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些走得慢的大臣,零零散散的小黑影。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开茶叶浮沫。
“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怕跟瑶儿不好交代?”
“哼哼。”
“朕自己的皇后,移驾温泉行宫,但这两个人到现在都不告诉朕实话。”
“敢骗朕,朕要让他们两个吃点苦头呢。”
像是有些赌气,说完还又冷哼了一声,但福禄却一点也没被吓到,因为景文帝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呢。
“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回去想想就会知道朕的用意了。”
他们一个弃爵破多少个例,一个当街‘私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演戏给狼看么?
“既然戏台子都搭好了,朕,自然要给他们添把火。”
景文帝又饮了一口茶,声音轻得像在自语。
“原本的狼可能只有一只......”
“但是福禄啊,你且看着吧。”
“只有让这两头猛虎,真正地斗起来,往死里撕咬。”
“那些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狼,才会坐不住,才会一只一只地,自己跑出来送死啊。”
这不是还没开始,就有人已经露出狼尾巴了吗?
??..??
皇宫门口,金宝驾着马车静静等待着,马儿尾巴有节奏的左右摇摆着。
一出宫门,韩之序就径直走向那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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