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十一娘,清河县祭酒家的独女,城里公认的白富美,才艺界的扛把子。
上元佳节,水月寺的盂兰盆会挤得像个菜市场。
空气里弥漫着香火与烤串混合的奇特味道。
范十一娘端坐席间,脸上挂着标准的大家闺秀式微笑,心里却在给满场的青年才俊打着负分。
这个发际线堪忧。
那个鼻孔看人。
还有一个,笑起来牙上沾着韭菜叶。
人间不值得。
就在她无聊到开始数佛像头顶有几个包时,一阵喧哗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远处,一个红衣女子正与人争执。
“你这灯谜有问题!”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谜底凭什么是‘日’?”
“我家的太阳难道还会变形不成!”
女子叉着腰,眉眼锋利,容貌艳丽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周围人被她这套歪理邪说震得一愣一愣的。
范十一娘的眼睛却亮了。
有趣。
她莲步轻移,走了过去,微微一笑。
“这位姑娘,此‘日’非彼‘日’,乃文字之‘日’。”
那红衣女子,也就是封三娘,闻言扭头看她,挑了挑眉。
“哦?文字狱都搞到灯谜上了?”
范十一娘差点没绷住笑。
这女人,脑回路属实清奇。
两人就这么在灯谜摊子前,从文字狱聊到当朝律法,又从律法聊到街角哪家烧饼最好吃。
旁人看她俩,一个温婉如水,一个热烈如火,竟意外地和谐。
分别时,范十一娘解下腰间一块价值不菲的暖玉佩。
“今日一见如故,此物赠与姐姐,望他日再会。”
封三娘接过玉佩掂了掂,然后从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枚铜钱。
铜钱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礼尚往来,这枚铜钱是我赢来的,沾着仙气,能发财。”
她一本正经地塞进范十一娘手里。
范十一娘捏着那枚温热的铜钱,彻底沦陷了。
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回家后,范十一娘开启了单方面想念模式。
她茶不思饭不想,不是得了相思病,纯粹是觉得没了封三娘在旁边吐槽,看什么都没劲。
她爹范祭酒看女儿日渐消瘦,急得团团转。
“我儿可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范十一娘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爹,你不懂,你不懂我的快乐源泉。”
从春天到秋天,范十一娘觉得自己快成一株望夫石了。
重阳节,她正在自家后花园里对着一盆菊花发呆,思考着是清蒸还是油炸。
突然,墙头上传来“哎哟”一声。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墙上掉了下来,精准地砸进了旁边的鸡冠花丛里。
封三娘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头上还顶着一朵硕大的鸡冠花。
范十一娘惊喜地扑过去。
“三娘!你可算来了!”
封三娘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别扭地说。
“你家太大了,我怕迷路,还有你家看门的狗太凶,我翻墙比较快。”
范十一娘拉着她,眼泪汪汪。
“没事,以后你从正门走,我让狗给你摇尾巴。”
当晚,两人抵足而眠。
封三娘再三叮嘱,千万别让你爹娘知道,她有社交恐惧症,尤其恐惧见家长这种高难度副本。
范十一娘的“病”好了,每天神采奕奕,因为身边多了个移动的吐槽机,生活充满了乐趣。
好景不长,封三娘还是被发现了。
范公夫妇倒没嫌弃,反而觉得这个不拘小节的姑娘挺好,就是饭量有点大。
但封三娘自尊心极强,或者说,她社恐的毛病犯了。
“不行,见光死了,我得走。”
任凭范十一娘怎么挽留,她还是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
几个月后,封三娘又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一个爆炸性消息。
“十一娘,我给你物色了个绝佳夫婿!”
她把一个叫孟安仁的穷秀才夸得天花乱坠,说他颜值吊打全城,才华堪比当朝状元,人品更是五星好评。
唯一的缺点,就是穷得叮当响。
孟安仁被封三娘半哄半骗地带到范府提亲。
范夫人端着茶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送客。”
理由是,孟安仁的八字跟她家厨房的灶王爷犯冲。
没过多久,县令亲自上门,给自家那个横行霸道的儿子提亲。
范公是个老实人,哪里敢得罪县令,哆哆嗦嗦地就应了。
范十一娘一听,当场就炸了。
她已经被封三娘成功洗脑,认定了那个穷得只剩脸的孟安仁。
为了抗议这桩包办婚姻,她决定采取极端措施。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找了条白绫,往房梁上一挂,踩着凳子就把头伸了进去。
然后她发现,自己有点恐高。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先下来缓缓时,门被一脚踹开。
封三娘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看到这场景,不惊反笑。
“行啊你,都会玩行为艺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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