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万达广场，四楼男厕所。
第三个隔间的门板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一行电话号码，旁边配着一行小字，“专治不孕不育”。
李发财对这行字视若无睹。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马桶右侧的瓷砖墙壁上。
那里，一块标准的千足金金砖，正严丝合缝地嵌在墙体里。
金砖表面印着清晰的“999.9”字样，在厕所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种不属于这里的，神圣又荒诞的光芒。
这，就是都市传说里，那座会自己长金砖的“许愿墙”。
李发财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甲抠住金砖的边缘。
纹丝不动。
他又用尽全身力气，脸憋得通红，青筋从脖子爆到额角。
金砖仿佛焊死在了墙上。
李发财不死心。
他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了一把崭新的羊角锤。
“当！”
清脆的敲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墙上的瓷砖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金砖，依旧稳如泰山。
“当！当！当！”
他不信邪，抡起锤子，对着金砖的连接处一通猛砸。
瓷砖的碎片四下飞溅，有的甚至弹到了他的脸上。
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混着灰尘，在他的T恤上晕开一块深色的印记。
就在他准备掏出背包里最后一项武器，一把网购的微型电镐时，隔间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
一个苍老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里面的好了没？我要打扫卫生了。”
李发财心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把工具塞回包里。
他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保洁服的阿姨，手里拿着一把滴水的拖把。
保洁阿姨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立刻皱起了眉头。
“小伙子，你在这装修呢？”
她看到了满地的瓷砖碎片，还有墙上那个狼狈的坑。
李发财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保洁阿姨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坑洞中央的金砖上。
“哎哟，这是谁把暖手宝塞墙里了？”
她嘟囔着，伸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捏住了金砖的一角。
“这玩意儿不好好放着，挡着我擦墙。”
她轻轻一掰。
那块李发财用锤子都撼动不了的金砖，像一块放久了的黄油，悄无声息地脱离了墙壁。
“啪嗒。”
金砖掉在保洁阿姨的手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李发财的呼吸停滞了。
保洁阿姨掂了掂手里的金砖，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挺沉。”
“现在的年轻人，净搞些没用的东西。”
她随手把金砖丢进了自己挂在清洁车上的垃圾袋里，那里头已经有了半袋的废纸和一个喝空了的奶茶杯。
然后，她拿起拖把，开始清理李发财制造的一地狼藉。
李发财像一尊雕塑，僵在原地。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那个空洞。
保洁阿姨拖完地，推着车准备离开。
路过他身边时，她还好心提醒了一句。
“小伙子，记得冲厕所。”
厕所的门关上了。
世界恢复了寂静。
李发财的目光，依旧黏在那个坑洞上。
就在他眼前，一抹微弱的金光从坑洞的深处亮起。
光芒越来越盛。
一块崭新的金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从墙体里“生长”了出来。
几秒钟后，它恢复了原样。
一块崭新的，印着“999.9”的千足金金砖，再次完美地嵌合在墙壁上，等待着下一个命中注定的人。
李发财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目光呆滞，嘴巴微张。
隔壁的隔间里，传来一声马桶的冲水声。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一边洗手，一边哼着歌。
他似乎心情很好，刚刚谈成了一笔几百万的生意。
李发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