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刚下了一场秋雨,屋顶的瓦片碎掉了好几块,滴滴答答流到屋内,腐烂的木头散发出霉气,在阴湿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难闻。
屋檐下并排坐着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他们身材瘦弱,看起来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蜷缩着浑身颤抖着打寒颤,双眼迷离呆愣就跟没睡醒一样。
已近午时,微弱的阳光打下来,倒是让人觉得些温暖。
里面的那位还没什么动静,昨夜伴随着雷声轰鸣闹到几乎天亮才睡下,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需要多久。
冷宫中没人修葺,门外挂着的木匾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染上了斑驳的痕迹,杂草丛生,处处都是死寂般的绝望。
“哎哟,这什么味儿啊!这里的人呢,还需要咱家来请?”
尖锐的声音让太监宫女浑身一颤,抖着站起身,弯着腰行礼,却不敢抬头直视,甚至就连来人是谁都不清楚。
“参见公公,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原谅小的。”
小太监的声音都有些虚,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尽量咬字清晰,不被人挑毛病。
后宫中,有地位才有说话的权利,即便都是奴才也有地位高低之分,在冷宫中侍奉一个疯娘娘,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他们就是地位最低下的奴才。
手中拿着拂尘的大太监用袖口捂着鼻子,颇看不上这么两个人,也懒得多说,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连忙陪着笑脸把架着的人丢在地上,积水泛着冷寒,一瞬间就打湿了衣裳,冻得那人控制不住得闷哼一声,身上的鞭痕开裂,把积水染红了许多。
“今个给你们这里添了人手,可得用心侍奉主子,不能阳奉阴违,听到了吗?”
大太监惯喜欢教训手下管着的人,这种场面话他说得最多,但那张挤在一起的五官中充斥着浓浓的恶意,他往里间瞥了一眼:“里面的那位主子,更得好好照顾着,不然若是君后追究下来,仔细你们的皮!”
“是!”
太监和宫女猛地跪下,眸中带着深深的惊慌。
大太监眼珠子一转:“最近国库空虚,皇上焦头烂额,后宫各殿中都在缩减每月用度,眼看着天气逐渐冷了下来,冬日里的金丝碳木须紧着贵人殿中使用,你们这里也要有点眼色,如果实在扛不住寒冷,还是不要出门走动了,以免生了风寒,等来年这宫中少一位主子可怎么办。”
“谨遵公公吩咐。”
地上跪着的两人久久没有起身,只觉得嗓子干涩,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心头。
冷宫中的吃穿用度本就是最低配,天气才刚开始降温,他们甚至连更能御寒的衣服都没有,碳木也不让领,是要让这冷宫中的几个奴才也跟着那位主子一起被冻死吗!
“阿南,主子之前风光无两的时候,别说金丝碳木,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有人去摘,谁能想到现在却沦落到这个地步。”
宫女瘫坐着,仰面看向天空,她跟身旁的小太监阿南是一同入的宫。
那时候他们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因为手脚不利索只能远远的侍奉着主子,没想到主子被打入冷宫之后,那些巴结着哄主子开心的贴身侍奉的宫女太监缩得跟鹌鹑一样,很快就被其他殿里的娘娘收走,只有他们两个没有背景的奴才跟着主子住在了冷宫里。
这一住就是好几个月,而曾经自诩最疼爱主子的皇上却一面都没露过,墙倒众人推,多的是地方被那些势利眼奴才刁难。
所有的东西经过那些人的手全部都缩减了至少一半,偏偏主子就像受到了刺激接受不了般渐渐发起了疯,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浑浑噩噩的甚至都不知道被人欺凌了。
“话不能这么说,明月,我们既然跟了主子,在出宫之前就一直都是主子的人。”
阿南撑起身站起来,他其实也是个半大的孩子,只是在这深宫中为了在阴谋诡计下保命看起来沉稳可靠:“我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进宫之前就注定了死路一条,要不是主子出宫的时候看我们可怜,给了我们馒头,我们当时就死在街头了,总归是多活了很长的时间,这一生也算是报了主子的恩情,没有白活。”
“我当然知道,可惜了主子,多么好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惹恼了皇上。”
明月叹着气,她跟阿南是孤儿,就算真的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阿南将积水里的人捞了出来,这才看清那人的长相,虽然同为太监,但是这人异常高大,身体健壮看起来比他们大上许多。
“快过来帮忙!”
阿南咬牙,脸色涨的通红,好险没把人再次丢到地上,明月帮他扶了一下,一左一右架着人回了房间里。
这种时候被送到冷宫里的奴才,应该是犯了什么大错惹了贵人厌烦,都是苦命人。
侧房只有一床薄薄的床铺,若是打湿,他们就连守夜也没了休息的地方,索性把人放在了地上,这个眼生的太监背上还有伤,阿南准备找一把剪刀帮人简单处理一下,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听见隔壁主子唤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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