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了…”** 三个字,干涩、冰冷、毫无情绪起伏,仿佛柳红袖带来的不是关乎生死的刺杀预警,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报告。
这份极致的冷静,或者说冷酷,彻底点燃了柳红袖心中压抑已久的熔岩!她看着他那张毫无人气的脸,看着锦被下那方象征着绝对权柄的冰冷玄铁,看着那片染血的标记…断指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与记忆中破庙篝火的温暖、剜毒石厅的紧握、风雪归途的绝望…形成尖锐到令人崩溃的对比!
“知道了?!”柳红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和悲愤,在小小的火室内炸响!
> **“…李长天!你只知道这个?!”**
> **“…隔离区…那些被烧死的人呢?!那个…那个孩子呢?!你就没有一句话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已经被这冰窟彻底冻成了玄铁?!”**
她猛地踏前一步,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断指指向李长天,指尖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 **“…你看看我!看看我这根断指!看看谷口那些为你死的弟兄!看看那些被你下令烧成灰的活人!”**
> **“…我们流血流汗!断指断命!不是为了让你坐在这冰窟里…变成…变成一块只知道杀人的冰坨子!”**
> **“…破庙的誓…你都忘了吗?!推翻暴政?!还黎民太平?!你现在的样子…和那龙椅上腐烂的暴君…有什么区别?!!”**
最后的质问,如同惊雷,在冰窟中回荡!带着泣血的控诉和绝望的悲鸣!
火室内死寂得可怕。炭火似乎都停止了跳动。陈墨和孙老在帘幕外听得魂飞魄散,连呼吸都停滞了。
李长天静静地承受着柳红袖的狂风暴雨。他深陷的眼窝中,那点冰冷的寒芒在柳红袖泣血的控诉下,似乎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激起了剧烈的漩涡!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在那片冰封之下疯狂涌动!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搭在兵符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玄铁狼首冰冷的棱角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肉!
那瞬间的波动剧烈而短暂。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心跳。随即,那翻涌的旋涡被一股更强大、更冰冷的意志强行镇压下去!所有的痛苦、挣扎、乃至那一丝被唤醒的属于“李长天”的痕迹,都被更深沉、更纯粹的寒冰彻底覆盖、冻结!
他眼中的光芒重新归于一片死寂的深潭,比之前更加幽邃,更加冰冷。他看着柳红袖,看着她的断指,看着她眼中燃烧的愤怒和绝望,眼神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握兵符的手,枯瘦的手指指向柳红袖,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绝对意志:
> **“…出去…”**
两个字,如同两块万载寒冰,狠狠砸在柳红袖的心上。
柳红袖浑身剧震,如遭雷击!所有的愤怒、悲怆、质问,在这两个字面前,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山,瞬间粉碎!她看着李长天眼中那片深不见底、再无半分波澜的寒潭,一股比这冰窟更刺骨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断指处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她最后看了一眼躺椅上那个彻底被冰封的身影,看了一眼锦被上那片染血的标记和冰冷的玄铁兵符,嘴角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无尽悲凉和嘲讽的弧度。
没有再说话。她猛地转身,掀开帘幕,踉跄着冲入外面那弥漫着焦臭与绝望寒气的黑暗之中。背影消失在引水暗渠的深处,如同被黑暗彻底吞噬。
火室内,重归死寂。只有锦被上那片染血的标记,无声地诉说着来自京城的杀机。李长天缓缓闭上眼,搭在兵符上的手,指腹死死抵住狼首的獠牙,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冰冷的玄铁捏碎。一滴浑浊的、冰冷的液体,悄无声息地顺着他深陷的眼角滑落,瞬间被锦被吸收,只留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深色印记。
洞窟深处,那漆黑如墨的寒潭水面,一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涟漪,无声地荡漾开来。
柳红袖踉跄的身影消失在寒雾深处,火室内压抑的死寂被一种更沉重、更危险的气息取代。李长天依旧闭着眼,但搭在兵符上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那片染血的标记,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掌心。
时间在冰与血的沉寂中流逝。洞外隐约的厮杀声彻底平息,唯有焚烧尸体的焦臭味顽固地渗透进来,无声地提醒着刚才发生的惨烈与冷酷。
不知过了多久,李长天的眼皮再次极其缓慢地掀开。这一次,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波动与挣扎,只剩下一种冻结万物的、纯粹而冰冷的锐利。如同万年玄冰下打磨出的刀锋。他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指向帘幕外,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斩断金铁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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