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他望着小霜的眼睛,像在向公虎赔罪,“帮你们护着井阳岗,直到死。”小霜忽然用头碰了碰他的肩,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这是老虎的“原谅”,他懂。宋兵们看着这幕,有人悄悄解下腰间的虎爪匕首,埋进了公虎坟前的野樱花丛。
是夜,井阳岗的篝火映着未燃尽的招安旗,“剿虎”的红绸被烤成灰,飘落在“人虎同冢”碑上,盖住了“同”字的缺口——却有野樱的花瓣落下来,把缺口拼成了“护”。阿樱握着父亲的柴刀,刀把上的红布混着李豹的泪,忽然觉得这乱世的迷局里,最锋利的不是刀,是愿意回头的“护生心”。
小霜带着虎群卧在残碑周围,火儿趴在李豹的腿上,小爪子抓着他的袖口——那里缝着公虎的毛。远处的宋营里,李豹的招安大轿空着,轿帘上的金线虎头被夜露打湿,褪了色,像个被戳破的梦,而井阳岗的夜,却因这“招安迷局”的破局,多了份“护生”的真。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时,阿樱听见李豹在碑前低语:“大虎,我终于懂了,你护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是‘护’本身。”小霜的尾巴扫过他的脚背,像在说“来得及,只要心还暖”。而那截被砍断的“剿虎旗”旗杆,不知何时被流民插在碑旁,缠着野樱藤,成了新的“护生旗”——旗面是空白的,却等着人虎用共生的故事,填满每一道褶皱。
这一晚的井阳岗,没了招安的虚情,多了护生的真心。阿樱摸着柴刀上的“护”字,忽然觉得公虎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此刻或许正看着这幕,笑了——笑这乱世里,总有人、有兽,愿意撕开“招安”的迷局,把“护”字,活成比任何官令都硬的、永不背叛的契约。
而那株长在残碑旁的野樱花,正把花瓣落在李豹的旧衣上,落在小霜的毛上,落在火儿的爪上——那是“第十章 山雨欲来
井阳岗的秋风卷着野樱的残瓣,把“人虎同冢”碑上的“护”字盖了一半。阿樱蹲在碑前,用骨刀给火儿削木箭——幼虎的爪子按在箭杆上,非要在尾部刻个小爪印,说“这样箭就不会迷路”。小霜卧在旁边,盯着远处山径上的扬尘——元廷的使者来了,马队举着绘有“虎豹共生”的幡旗,却在旗角绣着锁链纹。
“阿樱姐,元人说要‘共治井阳岗’。”石头攥着块偷来的密报,纸角沾着马粪味,“他们要把老虎赶到后山‘禁猎区’,说‘人兽各安其位’,却让我们缴械纳粮……”话没说完,元使的铜锣声已撞进耳朵,十二匹高头大马踏碎满地野樱,马鞍上的银虎饰件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元使耶律楚材翻身下马,腰间的虎皮箭囊抖落几片樱瓣——那是小霜去年落在他帐篷外的毛。他笑着展开金箔文书,朱红印泥盖着“天下共生”四字,却在落款处写着“虎群隶于牧司,流民归于郡县”。阿樱盯着他靴底的虎爪印——那是火儿今早调皮踩的,此刻却成了“驯服”的印记。
“耶律大人,”她握紧骨刀,刀把上的野樱藤蹭过掌心的茧,“井阳岗的人虎,不做任何人的‘隶’。”耶律楚材挑眉,目光掠过她身后的虎群——小霜正带着幼虎们磨爪,爪子落在“护生”碑上,把“护”字刻得更深。他忽然指着远处的后山:“看,我们连虎穴都备好了,石洞里铺着虎皮褥子……”
“虎皮褥子?”阿樱冷笑,看见随行的元兵抬着木箱,箱缝里漏出虎毛——是小霜族群的毛。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被元骑焚烧的虎穴,想起公虎临终前染血的白毛,骨刀“当啷”砍在文书上,把“共生”二字劈成两半:“你们的‘共生’,是把老虎关成‘兽奴’,把流民驯成‘顺民’?”
耶律楚材的脸色沉下来,手按在腰间的虎首剑上——那是用虎骨混着钢铁铸的,剑柄刻着“镇山”。他身后的元兵忽然亮出套马索,索头缠着倒刺,分明是捕虎用的。小霜的啸声骤然响起,虎群从山岩上跃下,把元兵围在中央,却没攻击,只是用爪子刨着地面,把“护生”碑的碎樱瓣扬起来,像撒了把无声的“逐客令”。
“阿樱姑娘,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耶律楚材后退半步,靴底的火儿爪印沾了泥,“朝廷念你们在井阳岗‘教化野兽’,才给了‘共治’的恩典,若不然……”话没说完,就被李豹打断——这个曾背叛过的中年人,此刻站在阿樱身边,手里握着父亲的柴刀,刀把上的“护”字被他用松脂擦得发亮。
“若不然怎样?”李豹盯着耶律楚材的虎首剑,想起公虎用断爪刻碑的夜,“当年你们用投石机砸虎穴,用虎骨铸剑,如今又拿‘共治’当幌子——你们眼里的‘兽’,从来不是虎,是不肯低头的人心。”耶律楚材的手发抖,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真正的‘治’,是让万物各安其心,而非各安其位。”
暮色漫进松树林时,元使的马队退到了寨口,却留下了一箱“和解礼”:虎纹锦缎、精铁农具,还有封在蜡里的《牧虎令》。阿樱掀开木箱,锦缎下露出几具虎头骨——是去年被元骑剿杀的虎群首领,此刻成了“归顺”的“祥瑞”。小霜忽然用爪子拍碎蜡封,虎啸声震得松针簌簌落下,在《牧虎令》上盖了个深深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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