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余晖消散时,十万冤魂凝成的长桥突然漫起血雾。凌渊揽着言兮踏上桥面的刹那,乌压压的鸦群自天际俯冲而下,衔来的不是枯枝,而是浸透巫蛊血的死人指甲。为首的黑鸦额生三目,啼叫声刺破云层,震得魂桥寸寸皲裂。
"是啼血鸦!"灰袍少年从断桥裂缝中钻出,腰间铜铃刻着赊刀人特有的骷髅纹,"这些畜生专食怨气,定是嗅到寒霖仙君残魂的味道……"
言兮的雪发绞碎扑来的鸦群,却发现鸦血溅在魂桥竟腐蚀出焦黑孔洞。凌渊的弑神枪扫开血雨,鎏金鳞片映出桥底翻涌的狰狞面孔——那些本该渡入轮回的冤魂,此刻正撕咬着彼此往桥上攀爬。
"河主当心!"少年甩出铜钱索缠住言兮脚踝,将她拽离突然塌陷的桥面,"这些冤魂被巫蛊咒反噬,如今见活人就……呃啊!"
三目黑鸦的利爪贯穿少年肩胛,叼出的血肉在空中凝成血色符咒。符纹亮起的瞬间,整座魂桥化作万千毒蛇,凌渊的龙尾卷起言兮腾空时,瞥见蛇群中央浮着樽青铜酒爵——正是寒霖常用来温桃花酿的那只。
"别碰酒爵!"紫衣女子踏着蛇头掠来,骨鞭扫开扑向凌渊的毒牙,"那是巫蛊谷的换命蛊盅,沾了寒霖仙君心头血的!"
言兮的银铃突然发出悲鸣,酒爵中升起缕青烟,凝成寒霖执杯邀月的虚影。青年仙君的指尖穿过她鬓边碎发,残魂的温度竟比往生河水还冷:"师妹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时埋下的那坛鹤顶红?"
凌渊的逆鳞骤然暴长,龙爪捏碎虚影的刹那,酒爵中爆开的毒液将蛇群熔成血水。紫衣女子挥鞭卷住下坠的言兮,腕间银铃与她的撞出诡异和声:"河主仔细想想,仙君临终前可曾给过你什么带鸦纹的物件?"
往生河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崩塌的往生崖废墟中升起九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拴着个戴傩面的舞姬,她们脖颈系着的红绸正渗着黑血,在空中拼凑出寒霖封印十万冤魂时的场景。
"是锁魂阵的阵眼!"灰袍少年咳着血沫指向东方,"那些舞姬跳的是催命傩戏,再跳满三巡,仙君的残魂就要……"
黑鸦群突然发出整齐啼鸣,声波震碎三根青铜柱。坠落的傩面舞姬尚未触地便化作血雾,雾中浮现寒霖执笔绘阵的画面——青年仙君正在每根青铜柱底埋入刻着鸦纹的玉牌,牌上朱砂写着言兮的八字。
紫衣女子的骨鞭突然缠住言兮手腕:"河主身上有没有……"
话音未落,最后六根青铜柱同时迸发青光。柱身浮现的巫蛊纹竟与言兮心口金纹呼应,她腕间银铃无风自动,铃芯掉出枚带血的鸦羽——正是三百年前寒霖别在她鬓边的那支。
"果然是引魂羽!"灰袍少年突然夺过鸦羽插进自己心口,"仙君当年用这个做阵眼,如今正好……呃啊!"
黑羽入肉的刹那,少年七窍钻出密密麻麻的蛊虫。他癫狂大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玉石——与寒珏体内的霜纹玉一模一样。紫衣女子的骨鞭贯穿他咽喉时,爆开的不是血花,而是三百只衔着铜钱的赤瞳黑鸦。
"赊刀人早被炼成蛊傀了!"女子拽着言兮后撤,"他们故意引我们来破阵,实则是要释放……"
地底突然刺出九条青铜锁链,链头拴着的竟是言兮历次轮回用过的尸身。凌渊的弑神枪斩断三具尸骸,却发现断裂的骨骼中钻出血色藤蔓——与往生河底的青藤不同,这些藤条表面布满鸦羽状倒刺。
"河主可知,寒霖仙君每替你挡次天劫,就往自己心口种枚鸦蛊?"紫衣女子挥鞭击碎袭来的藤蔓,袖中飞出七枚银钉扎入言兮脚下地面,"如今这些蛊虫嗅到主人将死,自然要反噬……"
言兮的雪发突然绞住女子脖颈:"你如何知晓这些?"
"因为我是他埋在巫蛊谷最后的棋子。"女子扯开衣襟,心口处跳动的玉石刻着"栖梧"二字,"师姐这副身子,河主可还认得?"
震颤的大地突然归于死寂,黑鸦群盘旋着凝成巨大鸦首。猩红鸦喙张开的刹那,寒霖的虚影自虚空浮现,残破的白衣被血浸透,手中却稳稳端着那樽青铜酒爵:"师妹,这杯饯行酒……"
凌渊的龙尾扫碎虚影时,酒爵中泼出的却不是毒酒,而是三百年前的月光。言兮的灵台突然涌入陌生记忆——寒霖跪在暴雨中剜出心口跳动的鸦蛊,青年颤抖的指尖将蛊虫封入玉牌,而玉牌背面刻着的,是她轮回第七世自刎时的场景。
"原来师兄早将命劫转移……"言兮的金血滴在玉牌上,牌身浮现寒霖呕血绘阵的画面。青年每画一道符,发间便多缕银丝,最后竟是握着她的银铃咽气。
紫衣女子突然惨叫,栖梧的尸身开始急速腐烂。她拼命抠出心口玉石,玉中竟封着只三目黑鸦的胚胎:"仙君好狠的心!竟用师姐的肉身养啼血鸦王!"
玉石爆裂的刹那,往生河方向升起赤色月轮。鸦群如获敕令,疯了般扑向言兮心口金纹。凌渊的逆鳞化作盾牌格挡,却被鸦喙啄出蛛网裂痕:"这些畜生专克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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