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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洛阳城头的晨雾像块浸了铁锈的旧布,裹着春寒扑在程务挺的脸上。他藏在袖口的木指轻轻划过城墙砖缝,指甲缝里立刻嵌进暗红苔藓——那颜色像极了去年冬至被腰斩的漕运使颈间渗出的血,在青砖缝隙里蜿蜒成不规则的纹路。身后传来金属绷直的脆响,柳寒霜腰间的九转锁突然拉成直线,锁链末端的青铜钩头直指东北方的含嘉仓,仿佛被磁石吸住的铁针。

"漕渠在倒灌。"李昭阳的声音混着火星砸下来。这位右武卫中郎将单手持着雷火犁头,犁刃劈开护城河面的瞬间,水面炸开的不是寻常浪花,而是裹着青铜齿轮的黑水。那些齿轮还在转动,齿牙间卡着半片隋五铢钱,钱面上"开皇"二字已被磨得只剩残痕。河底淤泥突然隆起如脊背,半截五牙战船的残骸破水而出,船舷上《开河记》的碑文正渗出紫色浆液,在晨雾中凝成细小的麦穗形状。

跪在岸边的老农突然发出狼嚎般的哭声,他捧着一把河沙站起身,指缝间漏下的沙粒竟在掌心结集成带刺的麦穗。"这是炀帝埋的镇河麦......"老人缺牙的嘴漏着风,浑浊的眼睛盯着麦穗上的紫斑,"崔家的人...用死人血养了二十年..."话音未落,沙粒突然崩解成血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进护城河,惊起一群背生金鳞的怪鱼。

上官婉儿独眼中的青铜齿轮突然逆向转动,这位掌诏命的女官猛地按住左眼——那里嵌着的义眼正发烫如炭。她咬牙抠出义眼掷向暗渠,带血的眼珠在水面炸开,火星如萤火虫般飞起,照亮了河岸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铜导管。那些导管比人臂还粗,表面浮刻的《均田令》条文正被紫色浆液腐蚀,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色纹路。更骇人的是,导管里流淌的根本不是寻常渠水,而是混着麦种的鲜血,每一粒金麦都裹着半透明的膜,像极了未成形的胚胎。

"果然在这里。"上官婉儿撕开左臂绷带,露出底下盘错的青铜脉管——那是十二年前为破洛阳城防,她自愿植入的机关义肢。脉管末端突然伸出尖刺,刺入墙面的瞬间,砖石如活物般剥落,露出暗藏的琉璃仓。三百六十具躯体悬挂在仓内,随头顶的水车缓缓转动,他们的脊骨被锻造成曲辕犁的形状,犁头正深深扎进自己的心脏,每一次转动都有黑血滴入下方的青铜沟槽。

"隋开皇四年,杨素督建含嘉仓时......"程务挺的木臂发出吱呀轻响,藤蔓从指缝间钻出,缠住水车轴芯,"用了三百六十个叛将的子孙。"他的声音低沉如锈铁,"每个都是活的量水器,用血脉校准水脉走向。"话音未落,仓顶的铜镜突然映出李昭阳的身影,上官婉儿挥起金错刀簪子刺破镜面,碎片落地时竟自动重组,拼出含嘉仓地下的立体机关图——十二条逆流的水龙卷,竟是三百六十架龙骨水车的动力源。

柳寒霜的九转锁突然绷出冰花,这位冷面的锁匠姑娘将锁链甩向最近的水龙卷,青铜锁链在接触水柱的瞬间结满冰晶。李昭阳趁机将雷火犁头刺入冰层,高温与极寒相撞的刹那,冰面下浮出巨大的青铜转轮,轮辐上捆着前隋运河工的骸骨,每个头骨里都嵌着袖珍浑天仪,铜针正随着水流转动,指向不同的方位。

"量水浑象。"程务挺的木指叩击轮轴,藤蔓触到骸骨的瞬间突然萎缩,"大业年间,炀帝让宇文恺用十万民夫的骸骨铸了这东西,说是能测天下水脉......"他的木臂突然开花,藤蔓缠住转轮轴心,"现在崔家的人要用水脉改地界,把洛阳的王气引到他们的封地!"

骸骨们的头颅突然集体转向,眼眶里的浑天仪迸出紫光。李昭阳下意识按住断掌——那是三年前与突厥人交战时留下的伤,此刻断掌处竟传来灼烧般的痛。雷火在他掌心腾起,映出一段尘封的记忆:黄土飞扬的工地上,无数民夫被剥去衣甲,颈间拴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铁牌,杨素手持金令箭,命人将他们的头骨逐个敲碎,填入浑天仪的缝隙。

"破了它!"柳寒霜的锁链刺入主轮轴,十八枚铜环同时逆向旋转。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水龙卷突然溃散,坠落的浪涛里裹着上千枚带齿痕的田契——每张契券上的河道走向都被用朱砂改过,本该流入洛河的支渠,竟全被引向了黄河北岸的崔氏庄园。

众人顺着暗渠潜入含嘉仓地窖时,腐臭味里混着一股诡异的麦香。李昭阳的雷火照亮中央巨鼎,鼎中沸腾的不是铁水,而是正在发芽的金麦。那些麦苗的根须如触手般缠绕着一具水晶棺,棺中女子身着前隋宫装,颈间挂着的九转玲珑锁竟与柳寒霜的那把一模一样。

"姑母......"柳寒霜的声音发颤,锁链突然软化如蛇,铜环坠地时拼出前隋隐太子的徽记。水晶棺盖无声开启,女子胸前的衣襟突然鼓起,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惊人,竟带动四周所有青铜导管发出共鸣。程务挺的木臂突然暴长,枝条刺入地缝,却见地下深处盘根错节的根系间,埋着数以万计的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一把镇河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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