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鸢的毒牡丹终于突破了矩阵防线。紫色烟雾裹着陌刀碎片渗入金帐，阿史那摩的青铜脐带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孔洞，里面流出的不再是星座卵液，而是混着草籽的乳汁。他踉跄着跪倒在王座前，看见狼首图腾的眼睛里映出自己幼年的模样——在突厥汗帐里，祖母正用羊奶泡着炒麦粒喂他，窗外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却不知在多少代后，他的子孙会为了守护耕地而战。
李昭阳握紧收割镰，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与镰刃融合。他看见千万个平行宇宙中的自己，有的在长安城里做铁匠，有的在敦煌种粟米，有的在突厥帐中饮马，却都在这一刻握紧了农具，化作他挥镰的力量。当镰刃最终劈中王座中央的暗物质核心时，爆发的不是爆炸的强光，而是一片金黄的麦浪——那是用他们的记忆、悔恨与希望酿成的真正收获。
武则天克隆体在麦浪中纷纷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璇玑图》残片。李昭阳接住一片飘落的锦帕，上面的诗句被暗物质侵蚀得残缺不全，却仍能看见"衣上云"三个字。他突然想起崔文鸢曾说过，每个文字都是一粒种子，只要种在合适的土壤里，终会开花结果。
柳寒霜挣扎着站起来，她的量子核心已布满裂痕，却仍用镣铐勾住即将崩溃的矩阵。"看犁碑！"她指向远处。李昭阳转头望去，只见青铜犁碑的碳化表面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纹路——那是用他们的鲜血重新刻就的《农神本纪》，每一笔都流淌着温热的光，在暗物质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明亮。
阿史那摩将弯刀插入王座，狼首刀柄上的粟米种子突然发芽，藤蔓顺着青铜脐带攀爬，将那些未成型的星座卵包裹成一个个绿色的茧。崔文鸢收起熵能连枷，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干硬的麦饼，那是她今早没来得及吃完的早餐，此刻在暗物质中竟散发出温暖的麦香。
李昭阳低头看着手中的收割镰，它已不再是冰冷的武器，而是由麦穗编织成的权杖。远处，新的麦浪正在恒星的灰烬中生长，每一株麦苗的尖端都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知道，这场弑神的战斗远未结束，但至少在此刻，农夫的种子已经在神的废墟上扎下了根。
深空之中，《汜胜之书》的终极预言再次浮现："农锋过处，永镇星寰"。而这一次，预言的下方多了行小字，像是用指尖蘸着鲜血写成的："神的麦田里，永远长不出人的明天"。
当第一颗真正的麦穗在弑神麦浪的残骸中成熟时，李昭阳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击壤声。那是来自地球的古老歌谣，穿越千万光年，在此刻的战场上化作最动人的战歌。他握紧权杖，看着伙伴们带血的笑容，知道他们终将用这双握过农具的手，在这冷漠的宇宙中，种出属于人类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