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你觉得这片桃林怎么样?"女子抬手接住一片落花,声音甜如蜜糖。
白衣男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啊!什么时候也和望舒那个丫头一样,总爱往桃林里钻了?"
女娲微微一笑,"这不是为了给望舒一个惊喜嘛!"
她忽然转身,指尖直直指向月桃,"我要用补天残余的灵气,亲手培育这株灵桃苗送她!"
伏羲的目光落在月桃身上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炸开。
月桃只觉浑身灵气翻涌,枝叶被光芒灼烧得生疼。
等她再次睁开眼,白光消散,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唯有头顶缝隙中漏下的一线幽蓝,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梦境。
突然传来一阵苍老而厚重的声音,那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
“醒了,”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十五万年了”
还不等月桃反应,
十五道幽绿烛光骤然亮起,她本能地抬手遮挡,指缝间却瞥见玄武石像泛着冷光的龟甲——
那尊本该沉睡的巨像此刻竟转动蛇首,空洞的眼窝中流淌着暗金色的光。
月桃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壁,声音颤抖:“你?在跟我说话吗?”
“怎么重生一次,胆子就变小了,望舒。”
石像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欣慰。
“我不叫望舒,我叫月...”她的辩驳被一道刺目金光截断,玄武的蛇尾突然扫落烛台,幽火在地面蜿蜒成古老卦象。
“去吧!去救你当年亲自挑选的小情郎们脱离他们最害怕的梦境。”
话音一落,强光吞噬视野的刹那,月桃听见锁链崩断的脆响。
等她重新睁开眼,潮湿的青苔气息涌入鼻腔——玄武石像已然消失,唯有脚踝残留的勒痕和腰间冰冷的锁链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小桃子!”熟悉的尖叫在头顶炸开,浑身焦黑的灵感菇跌跌撞撞扑来,孢子囊还在冒着青烟,“你总算醒了!再不醒本大仙就要用孢子粉把你呛醒了!”
月桃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对于灵感菇的话充耳不闻,她喃喃自语:“好奇怪啊,难道刚才的是梦境吗?”
灵感菇的菌褶涨得通红,两只小短腿疯狂蹦跳,孢子囊随着动作噼里啪啦炸开细碎荧光:
"月桃!你还在发什么呆!"
它猛地揪住少女的衣领,毛茸茸的触角激动地乱颤,
"本大仙终于想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结界,是伏羲亲手设下的四极天柱!"
它从菌褶里掏出片焦黑的孢子叶,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龟裂的龟甲纹路:
"看见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本是镇压上古凶兽的天柱!"
小蘑菇突然压低声音,触角不安地蜷缩起来,
"可多年前封印被破坏了...后来有位月女用自己的神魂献祭,形成山海经封印!将上古凶兽封印在里面。"
月桃没有搭理灵感菇,
灵感菇在月桃眼前疯狂蹦跶,孢子囊炸开又合拢:“喂!你好歹听本大仙说句话啊!”
见少女仍盯着掌心发呆,它急得用菌褶狠狠拍她手背,“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进幻境了?这四极天柱自从被破坏,伏羲残留的力量早就消散了!”
它抖落满身荧光,在地上画出扭曲的卦象,“按古籍记载,这封印早该湮灭在虚空裂缝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忘川河?!”
小蘑菇突然压低声音,触角不安地蜷成麻花:“而且这东西邪门得很!会把人拽进心底最恐惧的阴影里”
它的孢子囊突然爆出刺目红光,“要是不打破幻境,咱们都得变成封印的养料!”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
一阵裹挟着腥甜血气的狂风平地而起,卷着碎石与腐叶直冲天际。
月桃只觉眼前青光暴涨,抬头时,原本消失的青龙石像不知何时已悬在头顶。
巨大的龙首张开血盆大口,森冷的獠牙间翻涌着幽蓝雾气,吸力如漩涡般将二人狠狠扯向深渊。
“哎呦我去!要命了!”
灵感菇的尖叫被风声撕碎,它死死抱住月桃的手腕,孢子囊在强风中炸成一团团荧光。
可那吸力比忘川河底的暗流还要凶猛,眨眼间便将他们卷入青龙喉间的幽光。
最后一刻,月桃看见石像鳞片上流转的暗金符文,竟与她在幻境中见过的卦象如出一辙......
等月桃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花海之中。
月桃睫毛轻颤,再次睁眼时,馥郁花香裹挟着暖融融的风扑面而来。
目之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粉紫色花海,花瓣如蝶翼轻盈翻飞,金粉般的花蕊在阳光下泛着细碎光芒,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虚幻。
"这是哪里啊?"
"什么地方!等等——"
灵感菇的尖叫从缠满紫藤的花架后炸开,浑身沾满花粉的蘑菇扑棱棱飞到半空,
孢子囊忽明忽暗地闪烁,
"这个花海有点熟悉,好像是......"
银铃般的笑声突然穿透花海。
那笑声穿透花海时,月桃正望着指尖流转的荧光发呆。
扎双丸子的小男孩赤着脚掠过花径,七八岁的模样,衣锦上金线绣的莲花随奔跑轻晃,发间还沾着两朵半开的忘忧绛。
他笑着朝她张开双臂,却在下一瞬如烟雾般穿过她的身体。
月桃猛地后退,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在风中发颤——拂过手腕的花瓣明明触手可及,却没留下半丝触感。
小男孩转身时,梨涡在脸颊若隐若现,琥珀色眼睛映着花海碎光,像极了记忆深处某个被岁月模糊的剪影。
“这是别人的梦?”她的声音混着花瓣簌簌落地声,喉间泛起涩意。
“月桃!那是三太子!”灵感菇突然撞向她肩膀,孢子囊炸开蓝光,
“看这花海!是陈塘关祭海时才开的忘忧绛!”蘑菇的菌褶抖得几乎要散架,
“哪吒最怕的就是......”
海啸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整片花海如被拧皱的绢帛,粉紫色花浪卷成漩涡,
远处海天交界处涌起漆黑水墙,浪尖翻涌着森森白骨。
小男孩仍站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眼底却浮出与年龄不符的空洞,仿佛早已预见这场注定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