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雪姬笑道:“水至清则无鱼!”
陈初叹道:“问题是,这都给趾趾的暴乱提供军械支持了,反过来用东朝的军械击垮东朝,这是在挖东朝的根啊!”
樱井雪姬也沉默了。
江风突然卷开窗棂,月光照亮陈初眼底寒芒:"我要钓的从来不是阮家这条泥鳅,是背后那条吞舟之鲸。"
卯时三刻,狼牙礁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三十架青铜鼓风机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在滩涂上,齿轮咬合的铿锵声与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交织,惊起数只海鸟掠过天际。
陈初站在观星台上,看着百姓们拥挤在盐场外围,脸上既有期待又有疑虑。
“阿猛,时辰到了!” 林羽一声令下。
阿猛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珠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双臂肌肉虬结,猛地拉动牛皮风箱。
三十架鼓风机同时喷出强劲气流,将海水沿着特制的竹管送上十丈高的晒盐架。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空中降下一场璀璨的盐粒雨。
“我的老天爷!” 人群中传来惊呼。
百姓们纷纷仰起头,看着盐粒如雪花般簌簌落下。
阿猛捧起一口铁锅,接住落下的盐粒,咧嘴大笑:“这哪是晒盐,分明是下银子雨啊!”
“各位,还要跟着阮氏一条道走到黑吗?跟着陈大人才有前途啊!”有人感叹道。
林羽听到了,心中暗自放心,民心可用啊!
混在人群中的阮氏密探眯起眼睛,正欲记录这一幕,忽觉肩膀一沉。
王霸天铁塔般的身躯笼罩下来,蒲扇般的手掌按在他肩上:“兄弟瞧仔细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 他猛地扯开对方衣襟,露出胸口九头蛇纹身,“陈大人说了,青冈岩造炮台可惜了,改成茅厕石板更配阮家气质!”
密探脸色大变,刚要挣扎,王霸天已将他扛在肩头,大步走向礁石滩。
百姓们哄笑四起,有人捡起贝壳砸向密探,喊道:“回去告诉阮老三,别再做白日梦了!”
密探灰溜溜地逃窜而去,陈初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转为凝重。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与阮氏漫长博弈中的一次小胜,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此时海风愈发强劲,吹得盐场边的旗帜烈烈作响,似在催促他尽早谋划下一步行动。
陈初转身,大步走向临时搭建的营帐。踏入营帐,他径直走到堆满文书的案几前,伸手翻找出之前收集的关于柳州铜矿产量异动的卷宗,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就在这时,帐帘一挑,樱井雪姬款步而入,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主人,先喝口茶,缓一缓神。” 樱井雪姬轻声说道,将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
陈初抬起头,看了看樱井雪姬,微微点头致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几分疲惫。
“雪姬,今日这出闹剧看似收场了,可阮氏背后的那张网错综复杂,柳州的问题怕是只是冰山一角,我们必须加快动作。”
樱井雪姬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卷宗上,说道:“主人所言极是。这几日我安排人手暗中查探,发现崖州城内一些商铺的货物进出记录十分可疑,不少铁器的流向竟与阮氏的产业有关联,而这些铁器的材质,与柳州铜矿所产极为相似。”
陈初目光一闪,“这么说,阮氏不仅通过走私盐铁谋取暴利,还在暗中利用这些物资壮大自身实力,甚至可能借此贿赂各方势力。”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思索片刻后继续道,“传令下去,密切监视那些可疑商铺,尤其是货物运输的动向。另外,再派些机灵的人混入阮氏在崖州的残余势力中,探听他们与柳州方面的联络方式。”
“是,主人。” 樱井雪姬领命,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又停下脚步,“主人,还有一事。我听闻近日有一艘来自柳州的商船停靠在港口,船上人员行事低调,似乎在秘密运送什么重要物资,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陈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查清楚船上究竟装着什么,与阮氏有何关联。记住,行动要隐秘,不要打草惊蛇。”
樱井雪姬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出营帐,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陈初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卷宗。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彻底铲除阮氏及其背后的势力,还可能让崖州陷入更深的危机。
但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将这股黑暗势力连根拔起,还崖州一片清明。
数日后,樱井雪姬匆忙赶回营帐,神色凝重。“主人,我已查明那艘商船的底细。船上装载的竟是一批经过特殊改良的军械,根据船上船员的交谈推测,这些军械是要运往阮氏在深山里的秘密据点。而且,我在港口附近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他们与商船船员有过接触,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判断,极有可能是柳州水师派来的眼线。”
陈初闻言,脸色一沉,“果然不出所料,阮氏与柳州水师勾结,妄图凭借这批军械负隅顽抗。”
他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雪姬,立刻召集黑鲨、阿猛等人,我们要在这批军械运往阮氏据点之前将其截获,同时,借此机会将柳州水师在崖州的眼线一网打尽,断掉阮氏与柳州的联系。”
很快,黑鲨、阿猛等人齐聚营帐。
陈初将计划详细说明,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回去准备。
深夜,港口仿若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包裹,四下里一片死寂。
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码头,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哗哗”声,似在为这场即将开场的暗夜突袭悄然奏响序曲。
陈初弓着身子,隐在浓稠夜色里,身后一众弟兄亦步亦趋,他们仿若一群训练有素的夜枭,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小心翼翼地朝着那艘透着神秘气息的商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