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上酒坊时,算学队将两列竹简挂在廊下。左侧手工组的酒有七坛甲醇超标,右侧算学组的二十坛全部达标。淳于远远远站在酒窖门口,手指在袖中摩挲着算筹,忽然被张小七撞了个趔趄。"淳于掌柜躲这儿数钱呢?"张小七晃了晃手里的玉简,"算学队新算的'酒曲三分法',说您那'兰陵美酒'要是按这法子蒸,能去八成水。"淳于越劈手夺过玉简,又慌忙塞回去:"胡说!老祖宗的曲药哪是铁疙瘩能算的?"转身时,袖中算筹"叮"地掉在地上,滚到刘妧脚边——那算筹上歪歪扭扭刻着算学队的酒度符号,分明是用酒筹改的。
亥时的梆子响过,刘妧还在算学队的酒窖里。霍去病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陶碗:"伙夫说你爱吃酒坊的胡麻饼,特意裹了新蒸的酒蜜。"他将碗放在案头,看见刘妧正在改酿酒图,图边用小字记着:"淳于越今日看算学酒度时,在'二十分'那栏停了九次。方才路过淳于越的临时住处,"霍去病坐在她对面,拨了拨酒窖里的油灯,火苗舔着酒瓮发出"滋滋"响,"见他正用算筹量酒曲的分量,瓮里泡着的算筹,比我用过的箭杆还直。"刘妧抬眼看他,灯火映得他眼角的细纹柔和:"你说,淳于越夜里会不会偷着练算学蒸酒?"话没说完,霍去病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酒花,指尖蹭到她耳后的绒毛:"他练不练不重要,你别累着才重要。"
窖外传来脚步声,张小七抱着摞玉简进来,见两人挨得近,脸"腾"地红了:"淳于越让我送来这个,说是...新画的酒曲底图。"底图上画着歪扭的酒曲图谱,旁边用隶书写着:"酒有常数,如木有年轮"。刘妧接过时,发现纸页间夹着片酒曲叶,叶面上的"天成"被划掉,改写成"人算",笔迹是淳于越特有的商人风骨。
五更的更鼓敲起时,刘妧和霍去病走出酒窖。酒坊里,淳于越正蹲在算学蒸馏器前调试火候,月光下,他腰间的青铜酒筹换成了算学玉简,上面的"酒筹令"被磨去,刻着"算学天酿"。卖胡饼的老汉挑着担子走来,铁鏊子上的饼滋滋冒油:"酿酒爷们瞧好了!今儿的饼,按算学酒曲比例揉的面!"
霍去病看着刘妧笑了,护腕上的蒸馏器饰件碰到她腰间的算学佩玉,发出清响。两人并肩往酒坊外走,身后酒窖里,张小七正用算筹摆新的酿酒阵图,筹子碰撞声里,还混着酒瓮发酵的微酸气——那些昨夜还在抵制的酒工,此刻正围着玉简台看算学酿酒方,粗糙的手指划过冰凉的竹片,和着酒香,在晨雾里散成细碎的笑。淳于越攥着算学酒曲方往住处走,要试试新记的"九酝曲"配比,路过酒窖时,腰间玉简撞在瓮沿上,发出"叮当"声,倒像是从未有过的酿酒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