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的演武场像个熔炉。刘妧命人支起两座拉力靶,左侧按龙丘氏标准设为八十斤,右侧按算学标准设为百斤。卖酸梅汤的老汉挑着担子在人缝里穿梭:"喝碗酸梅汤!算学队新熬的方子,加了西市的胡黄连,败火还能润喉!"他忽然凑到龙丘苌弟子耳边,"昨儿我见你偷着往拉力仪塞木屑,算学队的'追风'可把你那点把戏全告诉霍将军了...喝碗酸梅汤,败败弓弦火!喝一碗抵半个拉力分嘞!"几个年轻弓手笑起来,龙丘苌却铁青着脸,将手里的弓弦攥得咯吱响。
霍去病站在刘妧身侧,见她鬓角沁出汗珠,便解下自己的汗巾递过去:"方才验弓时溅了胶液,可曾烫着?"刘妧接过汗巾时,触到巾角绣的算学云纹——那是上个月她随手画在他护腕上的纹样。"龙丘那老东西,"他忽然用汗巾替她擦去腕上的胶痕,"方才我去武库,见他偷偷拿算学玉简刮弓弦上的鱼胶,刮下来的胶渣都收在小布包里...龙丘苌的弟子往拉力仪里塞了木屑,"
突然一声脆响,龙丘氏的角弓在拉力测试中崩断,飞溅的竹胎碎片擦着算学标靶飞过。龙丘苌的大弟子阿豹脸色煞白,手里还攥着沾了木屑的胶刷。霍去病已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胶渍上:"公主踩着这个走,别污了裙摆。"袍角绣着的北斗纹,正好与她腰间的算学佩玉凑成一对。
暮色漫上演武场时,算学队将两列竹简挂在箭楼旁。左侧龙丘氏的弓崩断七把,右侧算学拉力弓全部达标。龙丘远远站在兵器架后,偷偷从袖中摸出枚算筹——那是他孙子玩的,此刻被他用指甲刻上了"拉力百斤"。
亥时的梆子响过,刘妧还在算学队的弓房里。霍去病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陶碗:"伙夫说你爱吃武库的胡麻饼,特意裹了新熬的鹿胶蜜。"他将碗放在案头,看见刘妧正在改弓图,图边用小字记着:"龙丘苌今日看算学标靶时,在'百斤'那栏停了九次。"
"方才路过龙丘苌的住处,"霍去病坐在她对面,拨了拨弓房的油灯,火苗舔着胶锅发出"滋滋"响,"见他正用算筹量弓弦,算筹掉在胶里都没发觉。"刘妧抬眼看他,灯火映得他眼角的细纹柔和:"你说,龙丘苌夜里会不会偷着练算学调弓?"话没说完,霍去病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胶花,指尖蹭到她耳后的绒毛:"他练不练不重要,你别累着才重要。"
房外传来脚步声,张小七抱着摞玉简进来,见两人挨得近,脸"腾"地红了:"龙丘苌让我送来这个,说是...新画的弓模底图。"底图上画着歪扭的拉力曲线,旁边用隶书写着:"弓有常数,如弦有松紧"。刘妧接过时,发现纸页间夹着片胶膜,膜上刻着的"百斤"已被磨得发亮。
五更的更鼓敲起时,刘妧和霍去病走出弓房。演武场上,龙丘苌正蹲在算学拉力仪前调试弓弦,月光下,他腰间的角弓挂饰换成了算学玉简,上面的"弓弦如绳"被磨去,刻着"算学天弓"。卖胡饼的老汉挑着担子走来,铁鏊子上的饼滋滋冒油:"弓手爷们瞧好了!今儿的饼,按算学拉力烤的面!"
霍去病看着刘妧笑了,护腕上的拉力饰件碰到她腰间的算学佩玉,发出清响。两人并肩往武库外走,身后弓房里,张小七正用算筹摆新的拉力阵图,筹子碰撞声里,还混着弓弦震颤的余响——那些昨夜还在抵制的弓匠,此刻正围着玉简台看算学调弓方,粗糙的手指划过冰凉的竹片,和着胶漆味,在晨雾里散成细碎的笑。远处函谷关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梆子声里还混着车轴滚动的吱呀,与演武场的弓弦声缠绕在一起,在长安的晨雾里织成了新的武备经纬。